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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李鴻章問:“跟法國公使商量呢?”
“更加不可以。法國一定會從中作梗,無濟於事。”敦約翰說,“這件事如果希望成功,只有派人到巴黎,與北堂所屬教會的會長商量,得到他的許可,法國公使就不會再阻撓了。”
敦約翰在條陳中,曾經自告奮勇,所以李鴻章問他:“如果請你去,你是英國人,怎麼能辦得通?”
“我雖是英國人,但是我信奉天主教,以教友的資格,代表中國去交涉。”
“如果請你代辦,你這個交涉,預備怎麼一個辦法?”
“第一,”敦約翰說,“要請中國政府給我一份委任書,作為憑證;第二,我到了巴黎,先要聯絡幾位有聲望的人士,請求他們協助;第三,見了法國天主教會的會長,我預備這樣說……。”
敦約翰的說詞是:天主教在中國傳教,一向受到優待保護。如上年中法失和,兵戎相見,而法國教士受中國政府保護,照常傳教,並未驅逐出境。這種格外體恤的恩惠,不可忘記。
北堂的建制過高,下窺宮廷,依照中國的習慣,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現在中國政府願意另外撥給一方基地,並負擔建築新堂的費用,這是情理兩得之舉。如果接受中國政府的要求,中國政府還可以特頒上諭:凡在中國傳教的外國人,只要安分守己,不犯法紀者,各省督撫一律保護,不準欺侮。
“我想,”敦約翰說,“大致照這樣的說法,應該可以徵得同意。然後,我再轉到羅馬去見教皇,事無不成。現在唯一的顧慮是,法國天主教會會長,雖然同情中國的要求,但怕他不敢作主,要跟法國政府去報告。那一來就麻煩了。”
“是啊!倘或如此,你又有什麼應付的辦法?”
“或者可以請英國駐法公使出面斡旋,不然就請德璀琳協助,由他跟北堂主持、法國公使去關說。這隻有見機行事,到那時候,我會從巴黎直接跟德璀琳密電商議。”
德璀琳是德國人,現在是中國的客卿,擔任天津海關稅務司的職務。李鴻章知道敦約翰跟他有很深的交情,認為辦法相當切實,決定接納。
“敦約翰先生,”李鴻章問道:“如果請你代辦,往還要多少日子?”
“總得五六個月。”
“費用呢?”
“旅費估計要五千銀元。”
李鴻章點點頭表示同意。靈機一動,隨又問道:“我中國遇有天主教傳教案件,向來是跟法國交涉。如果你能見到教皇以及教廷外務部,那麼日後如有傳教案件,不經過法國,直接跟教廷打交道,可以不可以?”
“怎麼不可以?中國果真有這樣的意思,教廷一定非常歡迎。”敦約翰說,“近來我聽各地天主教士說,中國待教士相當厚道。可是傳教案件,一經法國公使總理衙門交涉,往往節外生枝,插入其他事故,多方勒索,使得中國政府誤會天主教士難以相處,這決不是教廷的本意。如果中國能派一位公使,常駐教廷,教廷亦派代表常駐中國,有事直接商談,無須法國代為經手。”
“這樣做法,恐怕法國政府會不高興。”李鴻章問,“你以為如何?”
敦約翰又說,信天主教的中國百姓,所以要倚恃法國出面來保護,是因為中國政府視之為化外之民。如果朝廷有一通剴切的上諭,不得歧視教民,那麼中國百姓受中國政府保護,乃是天經地義,何勞法國出面來替他們主張利益?至於教案有教廷代表可以交涉,法國更不能無端干預。所以只要中國自己有正當的態度,適宜的措施,實在不必顧慮法國政府的愛憎好惡。
這番話在李鴻章聽來不免暗叫一聲“慚愧”,同時作了決定,乘此時機,委託敦約翰向教廷接洽建交之事。
“你所要的盤川五千銀元,可以照撥。不過給羅馬教皇的信,只能隱括大意,不便說得太明白。”李鴻章又很鄭重的叮囑:“這一次託你去辦這件事,務須秘密,千萬不能張揚。請你隨時小心,相機行事,不要辜負委任。如果事情辦成功,我們當然另有酬謝。”
“是的!我盡我的全力去辦。”敦約翰說,“在我離開中國以後,旅途中的一切情形,隨時會用密電報告。請爵士指定一個聯絡的人。”
李鴻章略想一想問道:“德璀琳如何?”
“很好!”敦約翰欣然答說:“我認為他是最適當的人選。”
李鴻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