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次邀請你去區少年宮參觀我們的芭蕾舞練習。我穿上芭蕾舞鞋,在你面前表演新學會的各種動作。
看著我身輕似燕地在你面前翩翩起舞,你笑著點了點頭。
那一天,你終於應我的邀請,來到了少年宮的練功房,和許多家長一起,參觀了我們的一堂公開課。
課後,我留了下來,在已經走得空無一人的練功房裡等著你走過來。
其他的孩子和家長都離開之後,你向我走了過來,幫助我開啟儲物櫃,從裡面拿了我的鞋子、衣服和運動包出來,遞給我。
我說:“芭蕾舞好玩嗎?”
你點頭,你說:“這是我第二次看女孩子練習芭蕾舞。”
我問:“第一次是在哪兒?”
你說:“小時候看一位表姐練習,也是在當地的少年宮。”
你說:“平心而論,你跳得比她好。你的動作更輕盈。因為,你的心,更有展翅飛翔的嚮往。”
我的臉紅了。我說:“指導過獎。”
你說:“心心,你知道為何舞者要在這樣四面都是鏡子的房間練習嗎?”
我說:“為了從各個角度觀察自己的動作是不是到位,是不是每個角都很優美。”
你點頭。
你說:“這些鏡子的存在,是為了方便我們恆時細察自己的過失,在別人指出之前,就主動加以改正。”
你說:“在這間屋子裡練舞時,你一直都會注意自己的動作,會悉心調整最佳化,對不對?”
我點頭。
你說:“可是,一出了這間屋子,你的注意力就會習慣性地投向他人。你會更注意去觀察別人的過失,而忘記了繼續綿密連貫地地觀察自己。因此,你在這間屋子裡的不斷自我改進和最佳化,一出去,就會中斷停止。這樣斷斷續續,你的改進就無法積累到能夠質變的水平。你也就無法成為無上的舞者。”
你說:“要真的做個無上的舞者,就永遠都要把注意力用來省察自己,永遠不要把注意力投注向外面的別人。”
我看著你。其實,射擊也是如此,對吧?做任何事都是如此。
你說:“我對跳舞是一竅不通,對你今天的練習,也無法給予具體的評論和建議,但是,心心,我希望你一會兒換了衣服鞋子,出門之後,在心裡也帶上這些明鏡。”
你說:“希望你日夜都帶著,須臾不離。”
你說:“就算一會兒換好了衣服出去,看到我買了冰淇淋在大門口等你,你也不要只注意冰淇淋和我的存在,你依然要能夠看到四面八方的鏡子,不要因為幸福快樂的感覺如潮洶湧而來,便中斷自我察省。”
你說:“快點換衣服吧。我去買冰淇淋。”
(二)
舞蹈課的第二天,又是週一下午的訓練時間。
下午的訓練結束後,我照例到你的辦公室來接受當天訓練的個別技術指導。
你看了看今天的成績表,站起來對我說:“今天不輔導了,我們換個科目。走,我帶你去樓上電教室去看部錄影。”
我說:“可是,這裡所有的錄影帶,我全都看過了啊。”
你笑了笑,說:“這一本錄影,你肯定沒看過。因為,這一本的主演,就是你自己。”
(三)
懷著好奇之心,我跟在你後面進了電教室。
我們坐在電教室看著錄影。
鏡頭一出現,我就驚訝萬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安排人拍了我在訓練時的這麼多錄影!
我看到自己趴在墊子上和同伴說悄悄話,在讀技術要領時東張西望,我調整標尺時眼睛卻看著你在場地走動,我不自覺地啃咬指甲、用手指繞著頭髮玩弄,我和同學在嬉笑打鬧。我在佇列裡不停地搖晃身體,我趴在課桌上打哈欠。
我明白你為什麼要給我拍這些錄影了。
我羞愧地低下了頭,臉紅似火,渾身一陣陣地出汗,不敢抬眼看你。
錄影帶的a面放完了。
你走到錄影機旁邊,把錄影帶拿出來,換了一面,繼續播放。
你說:“後面還有呢,抬起頭來,繼續看完,好不好?”
我抬起了眼睛。
這一面的內容,拍的主角,卻是你。
我看到你姿勢挺拔端正地揹著手站在我們身後,你觀察我們的每個動作,你在場地裡往來巡視,不時走到隊員身邊給予個別矯正及指點。
我看到你用杯子接水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