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抓住嚴方成,也許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如何善後。不管朝廷如何裁斷是非曲直,大敵當前,臨陣譁變,逮捕主官,以下犯上,這條大罪是無論如何都逃不脫的。就算是劉言認同孫部的說法,嚴方成也只是騙賞而已,不能抹殺他允許燕塘守軍參戰臨水的主將之功,功過相抵,他的處分最多就是丟官回家而已,最嚴厲的懲罰也不過是流軍發配,可孫湛明不經懷州府同意,擅自在前敵發動兵變,卻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若去峒城對質,最終劉言的處理結果如何,真的是難以預料。師爺提醒孫湛明說,從老漢王開始,朝廷君主對北線邊軍就一直是且疑且用,且用且防。最忌諱的,就是邊軍擅自行動,失去控制。今者,新漢軍剛剛有一系列的擅專之舉,劉言心下已經非常震驚和不快了,只是礙於新漢軍兩進草原,戰功過於卓著,擔心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無法對新漢軍立刻懲處,若孫湛明此時再在燕塘關發動兵變,劉言聞聽,很難不認為是邊軍叛心明顯,很難不勃然大怒。孫湛明如果進峒城,說不定就成為劉言發洩憤怒的犧牲品,能否活著回來,無法料定。另外,大敵當前,大索的兵雖然一時在攻擊臨水的途中掉頭北去,但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勿吉人的故佈疑陣,勿吉的大批馬隊會否突然捲土重來,也在未定之中。若勿吉人突然殺個回馬槍,而燕塘關主將火併,群龍無首,後果也非常嚴重,一旦丟失燕塘關,孫湛明再有一百個正當理由,也統統變成了沒有理由。
師爺的這一番肺腑之言,讓孫湛明的怒火頓時冷卻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的確比較艱難。但,作為一條血性的漢子,戎馬半生,他又哪裡甘心避走退讓或者引頸就戮呢?一時之間,內心動盪,失卻了主張。
看到他在帳中走來走去,蹙眉撓頭,師爺便提醒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孫總兵值此危急時刻,何不速召徐在田先生前來共商大計?”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孫湛明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看我,都給這卑鄙小人氣糊塗了,怎麼忘了徐先生呢。”於是,吩咐從人速去急召門客徐在田簧夜過來,商議應對自保之策。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改換門庭
(一)
徐在田是個非常聰明而能幹的人。在錯綜複雜的亂局當中,他一直保持著頭腦的清醒。
他來到後,聽師爺介紹了種種情況並談了自己的顧慮後,當即就觀瞻全域性,有了應對之策。
徐在田對孫湛明說:“孫兄,你目前的情況非常不好處理啊。若再次上書王廷舉發嚴方成先起意發動兵亂,火併飛虎軍,不僅查無實據,無法僅憑師爺的一人之言立,而且易落誣陷主將之名,何況遠水不解近渴,不等朝廷決斷或者派員勘察,嚴方成就已經先動手了。若先下手為強,主動與嚴方成部火併,雖然飛虎軍作戰能力強悍,但嚴方成部人數畢竟較多,且他畢竟是朝廷的主官,關內飛虎軍之外的其他部隊,將會選擇支援哪一邊,也難料定。戰鬥的勝負未知。縱然戰勝,也必定兩敗俱傷,自己的傷損也會比較嚴重。將來王廷怎樣看待此事,尚在難測之中,很難預料會不會獲罪。”
徐在田又說:“孫兄若不想捲入兵亂,選擇避禍遠走,就是大敵當前,擅離職守,嚴方成必然誣陷孫兄不服指揮,爭功邀賞,不能滿足即對朝廷心懷怨懟,臨陣叛國投敵。然後以此為藉口,不等朝廷裁斷就派兵追殺。總之,事到如今,孫兄無論怎樣行動,都有諸多不利,後果難料。而孫兄想必也絕不願意坐以待斃,令飛虎軍火種毀於一旦,令兄弟們橫遭殺身之禍,蒙受不白之冤。”
孫湛明聽了,便著急道:“先生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孫某究竟當如何處置才能險中求活,全身而存呢?”
徐在田看了看孫湛明和師爺,肅然拱手道:“唯今之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嚴方成多年在朝廷上下曲意奉迎,網羅勾結,根基深厚,孫兄既然成為他加害的物件,想要消滅嚴方成的同時,又保全在南漢朝廷裡的安全與富貴,實難周全。只有另闢蹊徑,才能化險為夷。徐某早有一策在胸,可解孫兄之困,但不知,孫兄有沒有下定與南漢王廷決裂反目的決心?”
孫湛明說:“徐先生的良策,孫某願聞其詳。”
(二)
徐在田說:“當世之上,王道衰落,諸強自立。如果將軍不能自立,割據一方,就應該投靠追隨諸強之中的最強者,這樣方能長久。”
徐在田說:“當今的南漢王才智平庸,心胸狹窄,所用之人非親即戚,國策墨守成規,用兵固步自封。加之王廷奢侈,官吏**,賢德干練之人難有出頭之日,實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