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信任之人,定也是你。且你助我良多,若非有你在,鹿野之役也不會贏得如此漂亮。你的功勞我心裡有數,等把逆賊陳氏兄弟拿下,奪回翼州,我定賞你黃金千兩,選幾個翼州美人給你當妾室。”
安王很明白,當主子的絕不能吃獨食,想要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這世間沒有這般道理。
只有恩威並施,誘以財寶美人,自己吃肉的同時也給別人喝肉湯,這才是團結之道。當然,說到最後,榮長策有自己一點不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
景樾又是好一番謝,快樂吃餅,只是垂眸時,長長的眼睫擋住眸底轉瞬即逝的幽光。
馬車迎著雨回到客棧,景樾下車後就一路咳著回房了,不少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擔憂嘆氣:
按以往的經驗,景先生多半又得染風寒,然後臥床好一陣子了。
“咯嗞。”房門被推開。
房裡正在看書的蔣西棠抬眼,等看見是景樾,驚訝地挑起細眉,“這麼快回來?”
如今才未時,都沒到傍晚呢。
景樾應了聲,“下雨了,王爺決定早些回。”
蔣西棠目光往下移,落在他的鞋子上,今日景樾穿的是一雙黑靴。黑色耐髒,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什麼,但蔣西棠偏生就心細如髮。
他靴子上有泥,發有些溼,衣上亦沾了水珠。
這是去哪兒了?
大概覺得身上溼著難受,景樾喊來人備水,等準備妥當後,他去了耳房。
很快水聲在裡面嘩啦啦響起,中途景樾好似聽見有人咯咯敲房門,房門開啟後,他聽見有模糊的男音。
聽著好像是閻啟。
蔣西棠迴避,讓白芍去開門,因為閻啟曾經近距離見過男裝的她。
景樾微頓,動作加快,等他從耳房出來,房中只有蔣西棠和白芍,“方才閻啟來過?”
蔣西棠指了指桌上的盒子,“嗯,他送了個盒子過來。”
景樾瞭然,想來又是安王讓他過來送藥材。
“白芍,這裡沒你事,你出去吧。”蔣西棠淡淡道。
待白芍離開後,蔣西棠轉動著手上的一片葉子,一瞬不瞬地直視著景樾的眼睛,忽然道:“王爺的領地在幽州,你們偷偷去挖人家幷州的鐵礦,倘若被發現了,人家出兵打你們是名正言順的事。”
觸不及防的一句,讓景樾臉上露出了一絲的難以置信,雖然很快被他藏起來,但蔣西棠還是看見了。
蔣西棠嘆了口氣。
居然還真是去挖別人的鐵礦,看來安王野心不小,連這種劍走偏鋒的事都幹了。且西來郡是幷州的邊陲郡,開戰肯定會以西來郡為駐點,幷州刺史一來,大舅舅就不再是一把手了,這很不好。
“夫人何出此言?”景樾目光幽深。
蔣西棠不語。
景樾輕咳了聲,“夫人是如何知曉的?”
這就是隱晦承認了,蔣西棠把葉子遞給他,“閻啟鞋下有泥,而這是方才他帶入房中的葉子,是側柏的鱗形葉。”
景樾接過葉子翻看,“有何特別嗎?”
蔣西棠:“葉子確實沒什麼特別的,特別的是側柏這種植物,它嗜鐵,常生長在鐵礦周圍,又或者是含鐵量極高的土地裡。你們登過山。”
景樾也算是學富五車,涉獵廣泛,卻從未聽說過側柏與鐵礦有關聯。但她的推測沒錯,他和安王確實登過鐵礦山。
把葉子再翻看了遍、確認這只是一片普通的樹葉後,景樾低聲道:“夫人,此事切記不可和他人說。”
蔣西棠當然知曉。
事實上,如果不是她和景樾還建立了暗地裡的合作關係,她是不打算挑明這事的,免得惹來殺身之禍,“我只是想提醒你,做這種刀口舔血的事,建議安排好退路,你不怕我還怕呢。”
現在她和他捆在一起,是利益共同體。
景樾勾起唇角,“夫人焉知我沒有?”
蔣西棠挑了挑細眉,點到為止,不再多說了。
按照景樾自己的計劃,他是打算裝病的,一切進行的很順利,唯一出乎他預料的是......真的病了。
只是病的不是他,而是蔣西棠。
睡到半夜,景樾聽到幾聲囈語,他從沉眠中驚醒,發現懷裡人在發抖。再一摸額頭,滾燙滾燙的,景樾當下就知道壞了。
“靈芝!”景樾揚聲喊。
大概是涼夜好眠,隔壁的侍女睡得沉,竟沒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