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3 / 4)

小說:折騰十年 作者:炒作

梁燕眉忽然轉過身來。我看見,那眼圈也是紅的。她幾乎是懇求地對我說:“你們就別瞎鬧了,好不?”

我搖搖頭。

這時候,聽見裡屋老龔他們在開門,也要出來,梁燕眉趕緊蹲下,繼續燒火。我急忙一轉身,出了大門。

我們之間一段可能的青春戀情,就這樣走到了頭。心痛的感覺,就是35年後的今天,還讓我忘不了!

就這樣在戶裡窩了兩天。第三天,四個人分頭行動。

從這天開始,我經歷了一段流浪生活。揹著草綠色的仿軍用挎包,揣了一本艾青先生的詩選和一本高爾基散文選,身上帶了兩塊錢,就走上了漫漫長路。我沒有什麼明確目的,大致就是向北走,向更加荒涼的地方走。

那時候,錢值錢。兩塊錢,相當於現在的四、五百了。那時坐一趟電車才五分,吃根冰棒兒也是五分,看場電影一毛,買本書三、五毛。手裡的兩塊錢,正經頂一陣兒用了。

離開了令人窒息的村莊,走在山野裡,才發現,夏季的野外真是太美了。樹木鬱鬱蔥蔥,天格外的藍,田野也不那麼令人恐懼了。我不緊不慢地走著,心裡回味著艾青描寫他在山間公路上徒步跋涉的詩,感覺到自由真是美呀,但是又讓人迷茫。

我從小就羨慕外國小說裡的流浪漢,他們破衣爛衫,卻能夠笑對生活。而我現在,也是在流浪,卻一點兒笑不出來。

一路走,一路問地點,朦朦朧朧地把握著方向。我們學校在這邊的集體戶有不少,我每找到一個,就住下兩天,然後再走。這些同學,都是初中的,哪個年級的都有,雖然不熟,一說起來,彼此卻都知道。

那年月,知青就是兄弟,去遠處的集體戶串門兒,一報家門,就可以免費吃住,沒有人會收錢。以這種方法,流浪一年都可以。我到了人家地盤上,人家都能熱情招待,他們有什麼,我就吃什麼。晚上他們擠出被子來給我蓋。

白天,大家都下了地,我一個人躺在炕上看書。聽見寂靜中,窗外有雞在“咕咕”地叫,一派很祥和的氣氛,讓人想起了“大革命”前。

我看書看夠了,就起身到院子裡閒坐,看籬笆圍起來的菜園子。一行行的黃瓜、西紅柿和茄子苗,都長得綠纓纓的。集體戶的房子,跟農家的差不多,都有豬圈、雞窩、柴火垛,房簷下也掛著幹辣椒和蒜辮子。如果不是接受“再教育”,這裡的生活,其實挺好的。

我的校友們好像跟當地的“貧下中能”還能和平共處,沒有像我們那樣尖銳的矛盾。每天去地裡勞動,就像以前上課一樣。收工後,也不叫累,只是麻木地吃飯、說說話,洗洗,睡覺。

他們距離公路較遠,所以認為自己離城市也較遠,都愛跟我打聽長春的情況。我哪裡知道什麼新鮮東西,只把道聽途說的跟他們講講。心想,自己這不成了傳教士了?用話來安慰比我更可憐的人。

流浪的日子裡,其實一分錢也沒花。所到之處,雖沒有梁山那樣大碗吃肉,但飯是吃得飽的。走的時候打個招呼,也不必特別感謝。淳樸的年代裡,人心還是白紙。此後,我再也沒見過我的這些校友。那時候,大約有500萬我們的“同志”,就遍佈在我們國家的廣大鄉村。他們每天都是這樣在過著。而像我一樣為了某個念頭而流浪的人,卻很少。

我親眼看到了他們的情況,比我們還要差,大多數的生產隊都比我們那裡窮。在那些地方,我根本沒敢提轉戶的事情,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那麼窮的地方,除非上面有強制命令,不然哪裡的農民都不會同意一下子接收四個知青進來。

我只能一村又一莊地走。想想自己跟高爾基差不多了,在社會這個“我的大學”裡,到處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慢慢的,走進深山裡來了。問一問農家,原來是林勝公社。我心頭一喜:我們班,就有一個精英分子集體戶在這裡。我逢人就問,鍥而不捨,終於打聽到了那個戶在什麼大隊,就直奔那兒去了。

暮色中,我終於找到了紅石大隊我們班的那個戶。

這一戶,人強馬壯,集中了我們班原來所有的班幹部。他們大部分是原我們對立面組織的,除了從我們組織“叛變”過去的小於之外,都是精英。老成、老楊、小陳、小塗,這都是省直機關局處級幹部的孩子,家裡住小洋房,房間多得讓我頭暈。大革命前,他們對我還是滿友好的,整體上也算教養比較好,雖然有一點點傲氣,但不明顯。

革命風暴一來,兩極分化。他們要保老爹,所以參加了保皇派。那一派,很臭,處處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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