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不久,轉戶到了長春下屬的九臺縣,幹得怎麼樣,不太清楚。
我雖然離開東甸子最早,可是對我來說,離開農村的日子仍然還是遙遙無期。我家下放的那個懷德縣,不屬於長春,也極少有從長春下放來的知青,所以長春的工廠根本不來招人。而本地的工廠,又不招長春的知青。我陷入絕境,除了招工不行,其他的出路也不行。因為父親的歷史上有那麼一點“問題”,我就既當不了兵,也上不了大學。父母下放後,沒過兩年,就因工作需要被召回了城,把我剩在了那個泥潭裡。唯一值得一說的是,經過幾年的勞動,我吃得多,睡得好,身體變棒了,相貌也忽然英俊起來;在油燈下讀了幾本人文主義書籍,心靈開了竅,“拽”幾句唬人的哲理不成問題。整個成了風流倜儻的一個人。
老龔對此甚感驚訝,一個勁兒說:“你小子,變了。變化大了!我要跟你好好聊聊。”其實,他才是我的啟蒙老師。他當年朗誦舍甫琴科的詩,句句擲地有聲,喚醒了我對自由的嚮往。正因為有“不自由的巨大哀痛”,我才能有勇氣在懷德縣的油燈下,一年年地抽空讀書。
當然,我還看見了她,梁燕眉。她已經是長春某廠一位光榮的女工了。眼睛仍然含情脈脈,對我仍然很親切。我們男女生,是死都不能說曖昧話的,可是她自有她的表達方式。照相的時候,要排隊伍,大家一陣亂。她親熱地拉了我一把:“過來,咱們戶的人,站上面。”
這一拉,我知道分量。可是,她此時已是城裡人,是光榮女工,我不過是一個二老屯,我還能怎麼樣?階級有差異,就不能談愛。我在小學時看了話劇《雷雨》之後,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我偷著觀察了一下她。女工梁燕眉氣質上一如既往,可是,再也沒有了17歲時的那種明麗。歲月這把刀,把我這廢物雕成了一個翩翩帥哥,卻把梁燕眉這絕代佳人雕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