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花園。
垂下明黃色帷幔的涼亭裡,黃花梨木製作的八角桌,坐著一道黃袍,一道青衣。
魏淵和元景帝年歲相仿,一位氣色紅潤,滿頭烏髮,另一位早早的兩鬢斑白,眼中蘊藏著歲月沉澱出的滄桑。
如果把男人比作酒水,元景帝就是最光鮮亮麗,最尊貴的那一壺,可論滋味,魏淵才是最醇厚芬芳的。
兩人在手談。
元景帝看著被魏淵收走的白子,嘆息道:
“淮王殞落後,這北境就沒了擎天柱,蠻族一時是興不起風浪了,可東北巫神教如果繞道北境,從楚州入關,那可就是直撲京城,屠龍來了!”
說話間,元景帝落子,棋子敲擊棋盤的脆響聲裡,局勢霍然一邊,白子組成一柄利劍,直逼大龍。
“嘖,魏卿今日下棋有些心不在焉啊。”
魏淵目光溫和,捻起黑子,道:“擎天柱太高太大,難以控制,何時坍塌了,傷人更傷己。”
輕飄飄的落子。
兩人一邊閒談,一邊對弈,四五次落子後,元景帝淡淡道:
“前幾日太子遇刺,後宮人人自危,皇后也受了些驚嚇,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憔悴了。魏卿啊,早些抓住刺客,讓這事過去,皇后也就不用擔驚受怕。”
魏淵看了眼棋盤,投子認輸,緩緩吐出一口氣:“陛下棋藝愈發精湛了。”
而後,他起身,退後幾步,作揖道:“是微臣失職,微臣定當竭盡全力,今早抓住刺客。”
元景帝大笑起來。
............
同一時間,內閣。
一名穿蟒袍的中年太監,帶著兩名宦官來到文淵閣,拜見了首輔王貞文。
沒有停留太久,只一刻鐘的時間,大太監便領著兩名宦官離開。
首輔王貞文面無表情的坐在案後,許久不曾動一下,宛如寂靜的雕塑。
............
次日,朝會上,元景帝依舊和諸公們爭論楚州案,卻不復昨日的激烈,滿殿充滿火藥味。
今日朝會雖依舊沒有結局,但以較為平和的方式散朝。
久經官場的鄭興懷嗅到了一絲不安,他知道昨日擔憂的問題,終於還是出現了。
朝會上,諸公們雖依舊不肯鬆口,但也不像昨日那般,堅持要給鎮北王定罪。
甚至,在勳貴們提出如何消除京中流言、改變楚州兩萬甲士對此事的看法時,部分文官以呵斥為名,參與討論。
而最讓鄭興懷痛心疾首的是,魏淵和王貞文全程保持沉默。
散朝後,鄭興懷沉默的走著,走著,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他:“鄭大人請留步。”
他木然的回頭,看見穿公爵冠服的曹國公追上來,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
在鄭興懷看來,這是勝利者的笑容。
“鄭大人,你私自離開楚州,進京告狀,自以為攜大勢而來,又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呢?”
曹國公神態自若,淡淡道:
“本公給你直條明路,楚州城百廢待興,你是楚州布政使。此時,正該留在楚州,重建楚州城。至於京中的事情,就不要摻和了嘛。”
他轉頭看了一眼背後的金鑾殿,提點道:“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你若見好就收,你還是楚州布政使。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反正楚州離京城幾萬裡之遙,朕對你眼不見為淨。
“呸!”
回應他的,是鄭興懷的唾沫。
“不識抬舉。”
曹國公望著鄭興懷的背影,冷笑道。
.........
打更人衙門,浩氣樓。
魏淵是鄭興懷散朝後,第一個拜訪的人。
許七安一直關注著今日朝堂上的動靜,正要去驛站找鄭興懷詢問情況,聽說他拜訪魏淵,便立刻去了浩氣樓。
但被守衛攔在樓下。
“魏公說了,見客期間,任何人不準打擾。另外,魏公這段時間也沒打算見您呀,不都趕你好幾次了嗎。”
守衛和許七安是老熟人了,說話沒什麼顧忌。
許七安打人同樣也沒顧忌,巴掌不停的往人家腦殼上甩,邊打邊罵:“就你話多,就你話多.......”
七樓。
身穿青衣,鬢角斑白的魏淵盤腿坐在案前。
他的對面,是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