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楚州城已毀,如何傳遞文書?”
元景帝這才注意到他似的,審視片刻,“鄭愛卿,你身為楚州布政使,沒有朝廷允許,竟敢私自回京?”
這是擅離職守之罪。
鄭興懷慘笑一聲,不甘示弱的和元景帝對視:“楚州城沒了,我這個布政使,名存實亡。”
自稱“我”而不是“臣”,鄭大人心態有點不對啊........心如死灰,故無所畏懼?許七安皺了皺眉。
“何出此言?”元景帝兩條眉毛擰在一起。
鄭興懷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楚州總兵鎮北王,為晉升二品,勾結巫神教以及地宗道首,屠戮楚州城三十八萬條生命。
“臣,上書彈劾鎮北王,請陛下為無辜慘死的百姓做主,嚴懲鎮北王。”
說完,他從袖子裡取出一份奏摺,雙手呈上。
“臣,上書彈劾鎮北王,請陛下為無辜慘死的百姓做主,嚴懲鎮北王。”
使團眾人跟著取出奏摺,雙手呈上。其中,許七安的摺子是劉御史代筆寫的。
雖然許七安一直不承認自己粗鄙,自信自己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學識淵博,但八股文這種東西,他只能拱拱手,表示無能為力。
主要是書法實在稀爛。
乍聞訊息,元景帝臉上反而是沒有表情的,他愣愣的看著使團眾人,半晌,抬起手,微微顫抖的伸向奏摺。
許久後,元景帝看完奏摺,聲音嘶啞的問道:“鎮北王,如今何在?”
狗皇帝的演技,真的絕了,他和魏公可以同臺飆戲,角逐一下影帝..........許七安用吐槽的方式來嘲諷元景帝。
屠城的事,元景帝怎麼可能不知道,甚至,他就是幕後謀劃者之一。
他是故意這麼問的,他還以為鎮北王依舊在北境逍遙快活吧。
“陛下!”
身為主辦官的許七安出列,覺得這一刀應該由自己親手捅出去。
他感慨激昂道:“陛下放心,鎮北王不當人子,天人共伐,如今已經伏誅。使團把他的屍體運回了京城,而今就在宮外。
“如何處置此獠屍體,還請陛下定奪。”
轟隆隆!
耳邊彷彿炸起焦雷,元景帝的臉色陡然間煞白,褪去所有血色。
他怔怔看著許七安,眼球一點點浮現血絲,彷彿受了巨大打擊,這回聲音是真的嘶啞了:
“你,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啊?”
許七安大聲道:“陛下,鎮北王屍體就在宮外,五馬分屍,放心,死的很透。”
噔噔噔......元景帝額頭像是被木棍敲了一頓,一時站立不穩,踉蹌後退,眼見就要仰面栽倒。
“陛下!”
老太監淒厲尖叫,上前扶住了元景帝,挽留住皇帝最後的一絲尊嚴。
“滾開!”
元景帝沉沉低吼一聲,猛的推開老太監,踉蹌狂奔出御書房,他的背影倉惶無措,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他,再也維持不住一國之君的威嚴和靜氣。
“快,快跟上,保護陛下,保護陛下........”
老太監的尖叫聲漸漸遠去。
許七安低著頭,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元景帝衝出御書房,毫無形象的狂奔,風撩起他的長鬚,吹紅他的眼睛,讓他看起來不像是皇帝,更像是逃難的可憐之人。
宮門漸漸在望,元景帝看見了隨使團出行的禁軍,看見禁軍扛著的棺材。這個時候,他反而停了下來。
老太監帶著宦官和侍衛們,終於追上元景帝,如釋重負。
他們也緩住腳步,默默站在元景帝身後,沒人敢出聲。
過了一會兒,元景帝重新抬腳,慢慢走向禁軍,走出宮門,走到棺材邊。
“放下來!”
老皇帝聲音嘶啞的說。
棺材輕輕放下。
元景帝寂然而立,看著棺材板發呆,許久後,他伸手按在棺蓋上,接觸到棺蓋的剎那,元景帝額頭青筋凸了凸。
因為棺蓋很輕,這是一口薄棺,象徵性的給鎮北王一點體面,畢竟是要送回京城的。
他的胞弟,只配躺在這樣的棺材裡?
棺蓋緩緩推開,看到內裡景象的元景帝,忽然猛的急促起來。
鎮北王的屍體枯萎乾癟,宛如一具風化多年的乾屍,他的手腳頭顱,和軀幹是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