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但迄今為止並無一人突破神念之境。
再比如九星派,沈慎一、楚芙秘法境界皆不弱,但離神念之境總還有一線之隔。而疊嶂派歷代雲蹤觀住持都是神念高手,想當年皓東真人接任雲蹤觀住持之時尚無神念之境,但在山中修煉十餘年後也邁過了這道門檻。
這聽上去很神奇,但遊方並不覺得不可思議,觀蘭臺就是一處世外清修寶地,最難得疊嶂派歷代祖師在此打造了一座疊嶂大陣,匯聚整座青城山的地氣靈樞。有悟性有機緣者在此滋養形神,收穫自會比別處大的多。可是這滾滾紅塵中,又有多少人能安守世外深山,同時又能得世間種種感悟機緣?
做為一個整體傳承環境來說是這樣,但具體到個人,面對這種傳承歷史自然會感到一種壓力。李永雋的修為不低,但自覺突破神念之境的機緣多少有些渺茫。世間有能力、有才智、有條件又能下苦功修煉者如張璽,突破神念之境的機緣也來的非常之難或者說非常玄妙。這種事有規律但誰也說不準,不像上學混文憑到時候考過了就能畢業。
在南海初遇梅蘭德,李永雋曾親見他與詹莫道動手,生死之間當然無所保留,論功力當時他並不比李永雋更深,論秘法境界也差不多。但今日再見他建成這座竹亭,李永雋意識到蘭德先生已突破神念之境、且已有萬物生動之感悟,否則再巧的手藝、再精的學識,半日功夫也完成不了這種工程,因此就更加感慨了。
遊方明白她的意思,語氣悠然的勸道:“各人的經歷、機緣、福報不同,本就不是強求之事,你還年輕,而且已經是當今江湖年輕一代的出色高手,何故有此之嘆?你自幼並非是為雲蹤觀住持之位而修秘法吧?感悟山川之美、滋養形神之妙而已,若不失其本意,便是天人自然之趣。”
李永雋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見過影華師叔那等仙子般的風采,難免心生豔羨,又見到蘭德先生如今已悟萬物生動神念之境,自覺慚愧因此感嘆。我何必想那麼多呢?出家清修之人,實不必掛礙這些啊!蘭德先生建此亭邀我賞青城風景,還是莫負眼前天地之良辰美意,此番青城之遊,風光中您印像最深的是什麼?”
當然不能回答就是永雋,那樣就有調戲之嫌了,遊方沉吟著答道:“自古青城天下幽,我這一路而來,感受最深的就是幽境,思吾最多的也是這個‘幽’字。”
遊方坐在竹亭中,居然對李永雋講解其文字來。幽這個漢字,以形傳神,知形而會意,在最早的甲骨金文中,它像是一盞燈中兩縷絲芯燃起的火光。光焰本應明亮,可明暗相成,這樣的一盞燈光讓人聯想到的卻是籠罩四合深遠的夜色。
《爾雅》述“幽,微也”,又述“幽,深也”,幽字乃深遠精微的蘊意。到東漢時許慎著《說文解字》,從小篆的字形有所誤讀,認為幽字從山形而會意,並述“幽,隱也。”其實幽字的原意非隱——幽,非不可見,只不彰顯,非是不明,而是不言。
今日之遊方早已不是當初中關村站街賣碟的小混混,他有家傳冊門的功底,又在吳屏東門下受教,後來著實下了一番苦功治學,說是文武雙全也不為過。當他講解這個幽字時,李永雋看著天上的繁星默默無言,但眼神也明澈如清朗星空。她對他的心意,其實用這一個字已經講透了,他很明白,似是男女之情又非普通的男女之情。
遠山眴兮杳杳,深谷孔靜幽默,遊方還在不緊不慢的講述這一個字。數千年傳承至今的漢字,人人會寫,卻不盡知每一個字本身也有它的靈性所屬。幽字如今的用法五行屬土,微意從火,人也有五行感應,脾屬土心屬火,此字若與人之感悟相應,由脾性而微察心意,不言而自明。
遊方最後道:“青城天下幽,這一字所道出山川之情當真耐人尋味,若談神念之功,最終境界是‘山川有情’,體察萬物生動而後何感山川有情?今日得一字之悟,青城山川之情難言,用一幽字而解。”
李永雋喟嘆道:“蘭德先生入青城而悟神念至境,山川在此、賞讚由人!”
遊方卻搖頭道:“我還差得遠呢,無非是窺見一絲尋幽之徑,尚未登臨境界之巔,略悟修行所求,自知將來用功罷了。”
李永雋終於笑了,笑容在夜色中幾乎淡的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到,她微笑著說:“多謝蘭德先生講解幽情指點永雋,我真的明白了,自不會再有方才的嘆息。……只是仍覺得有點遺憾,我邀您來賞這幽谷中的仙遊燈火,可惜那青城仙燈並不常見,看來今夜無緣。”
遊方也笑了:“尋幽既有獲,何必遺憾呢?你見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