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邊上還透出母親的口紅的印跡,所以。。”
“啊?”
“家母是這麼說的。”
“令堂的口紅會沾在陶瓷器上不掉嗎?”
“不是沾上不掉。那件志野陶本來就帶點紅色,家母說,口紅一沾上茶
碗邊,揩也揩拭不掉。家母辭世後,我一看那茶碗邊,彷彿有一處瞬間顯得
格外的紅。”
文子這句話是無意中說出來的嗎?
菊治不忍心聽下去,把話題岔開,說:“這邊傍晚的驟雨很大,那邊
呢?”
“簡直是傾盆大雨,雷聲嚇得我都縮成一團了。”
“這場雨過後,會涼爽些吧。我也休息了四五天,今天在家,如果你願
意,請來吧。”
“謝謝。我本打算,要拜訪也要待我找到工作之後再去。
我想出去做事。”
沒等菊治回答,文子接著說:“接到您的電話,我很高興,我這就去拜
訪。雖然我覺得不應該再去見您。。”
菊治盼著驟雨過去,他讓女傭把鋪蓋收起來。
菊治對自己居然掛電話把文子請來,頗感驚訝。
但是,他更沒有料到,他與太田夫人之間的罪孽陰影,竟由於聽了她
女兒的聲音,反而消失得一乾二淨。
難道女兒的聲音,會使人感到她母親彷彿還活著嗎?
菊治刮鬍子時,把帶著肥皂沫的鬍子屑甩在庭院樹木的葉子上,讓雨
滴濡溼它。過了晌午,菊治滿以為文子來了,到門口一看,卻原來是慄本近
子。
“哦,是你。”
“天氣又熱起來了,久疏問候,今天來看看你。”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得多加珍重呀,氣色也不怎麼好。”
近子蹙額,望著菊治。
菊治以為文子是一身洋裝打扮,可傳來的卻是木屐聲,自己怎麼竟錯
以為是文子呢,真滑稽。菊治一邊這樣想,一邊又那樣說:“修牙了吧。
好象年輕多了。”
“趁梅雨天得閒就去。。整得太白了些,不過很快就會變得自然了,沒
關係。”
近子走進菊治剛才躺著的客廳,望了望壁龕。
“什麼都沒擺設,清爽宜人吧。”菊治說。
“是啊,是梅雨天嘛。不過,哪怕擺點花。。”
近子說著迴轉身來問道:“太田家的那件志野陶,怎麼樣了?”
菊治不言語。
“還是把它退回去,不是很好嗎?”
“這是我的自由。”
“那也不是呀。”
“至少不該受你指使吧。”
“那也不見得吧。”
近子露出滿嘴潔白的假牙,邊笑邊說:“今天我就是為徵求你的意見才
來的。”
話音剛落,她突然張開雙手,好象在祛除什麼似的。
“要把妖氣從屋裡都趕出去,不然。。”
“你別嚇唬人。”
“但是,作為媒人,我今天要提出一個要求。”
“如果還是稻村家小姐的事,難為你一番好意,我拒絕聽。”
“喲,喲,不要因為討厭我這個媒人,把愜意的這門親事也給推掉,這
豈不是顯得氣量太小了嘛。媒人搭橋,你只顧在橋上走就行,令尊當年就是
無所顧忌地利用了我的嘛。”
菊治露出厭煩的神色。
近子有個毛病,一旦說得越起勁,肩膀就聳得越高。
“這是當然的,我與太田太太不同。比較簡單,就連這種事也毫不隱藏,
一有機會,就一吐為快,但遺憾的是,在令尊的外遇數字裡,我也數不上啊。
只是曇花一現。。”
近子說著低下頭來。
“不過,我一點兒也不怨恨他。後來一直處於這種狀態:只要我對他有
用時,他就無所顧忌地利用我。。男人嘛,使用有過關係的女人是很方便的。
我也承蒙令尊的關照,學到豐富而健全的處世常識。”
“唔。”
“所以,請你利用我的健全的常識吧。”
菊治毫不拘泥地被她的這番話吸引了,他覺得這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