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總局明確告訴萬曆皇帝,如果天津衛和松江府幾天後沒有將每年的定例銀子送來,那麼京營和禁軍最起碼要斷餉兩個月,現在王通在天津衛,松江府王通也能施加很大的影響,銀子能不能送來實在是難說。
兩個月的餉銀不發並不是什麼大事,事後補上就可以,可眼下這個局面,京城內外的兵馬已經不能再有什麼動盪,如果稍有不穩,就會釀成大亂。
內因外因,萬曆皇帝在王通離開京師半個月之後,派趙金亮為使者,前往天津衛去見王通,沒有帶著聖旨。
“……趙金亮能夠成為宮廷中地位最高的宦官之一,王通在其中作用很大,不過在宮中幾十年的耳濡目染,讓趙金亮對皇帝和太子極為忠心,甚至不惜和他的恩人反目成仇……”
趙金亮在天津衛呆了兩天,沒有什麼正式的文書出現,不過按照隨後出現的那些事來看,萬曆皇帝和王通達成了某些和解。
王通的職務和爵位還保持,但對外還是以身體為由在天津衛養病,呂萬才官復原職,李文遠官復原職,禁軍的所有任命沒有王通的允許都不能變動,殖民地和開埠港口地區的政策也是如此。
這些允諾是否存在並沒有什麼官方的檔案證明,趙金亮回到京師的第三天,改易太子的爭論就戛然而止。
萬曆三十一年到萬曆三十四年之間,天津衛逐漸成了大明帝國的第二個政治中心,軍務、殖民地事務,以及大部分和工商相關的經濟事務,都在這邊處理解決,臣子們在朝堂上各有立場,爭執不休,任何不利於王通和禁軍集團的法令都沒有辦法透過和執行。
下毒、綁架和暗殺也在這兩個城市之中不斷髮生,皇帝和王通表面上維持著君臣的體統禮節,暗地裡也是針鋒相對。
雙方都在拉攏著各方人士,絕大多數人都發現,王通能給他們的,或者說站在王通這邊他們能得到的東西,遠遠要比站在皇帝那邊得到的多。
萬曆三十五年初,局勢對王通越來越有利,不過王通還在遲疑,這時候,徐廣國家中長輩去世,照例要回鄉守制丁憂,路過天津衛的時候,徐廣國和所有官員一樣,去拜會樂浪郡王。
王通的幾名護衛還記得,徐廣國和王通單獨密談,到最後長跪不起。
萬曆三十五年三月,萬曆皇帝和往常一樣,午飯後用西洋點心,吃完兩塊蜂蜜蛋糕之後,突然腹痛如絞,在太醫趕到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呼吸。
宮內大亂,侍衛們迅速包圍了御膳房,將相關人等全部捉拿,但東廠和錦衣衛的人隨後趕來,要求他們接手案子。
隨即又有訊息,說下毒的人是鄭皇后,因為萬曆皇帝想要改立儲君,讓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一千一百二十四
天子駕崩,儘管宮中宮外做出了種種的佈置,可皇帝是不是被毒死的,卻沒有什麼官方的訊息,目前能得到的說法就是天子突發急病。
太子登基,並不僅僅是宮內走程式,還要有朝臣的承認,只有雙方達成了一致,才會舉行大典。
當然,大多數情況下沒有那麼多是非,儘管改易儲君是每一代皇帝登基前總要遇到的風波,可更多的僅僅是小小風波,有謠言但僅僅是謠言而已,只要太后娘娘表態,大臣們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鄭皇后,現在應該是鄭太后,在朝臣中卻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當年爭國本,王通帶兵進京,險些血洗朝堂,這才定下來了朱常洵的太子之位,那之後,萬曆皇帝為了讓王通不至於獨大,保下來大部分的朝官。
這個不是問題,但這些大臣們和他們的徒子徒孫在刀尖上走了一遭,如何能夠對鄭皇后以及太子有什麼善意。
何況如今這個局面,從萬曆三十一年起,就一直有人提長子朱常洛該為太子,每次提這個的人都被貶斥流放,可始終沒有壓下這個聲音,天子駕崩之後又有了鄭皇后下毒的風言風語,這正是興風作浪,亂中求利的好時候。
鬧,鬧起來,真要是能讓福王朱常洛當皇帝,那鬧的人都有好處,就算不能,想要把大家安撫下來,那也不能兩手空空。
絕大部分的重臣都是面色漠然的處理萬曆皇帝駕崩之後各項事宜,但他們的學生門徒卻開始瘋狂的行動起來。
已經有人去大明門外磕頭,而且去的人越來越多,有各部的郎官,有都察院的御史,還有翰林院、國子監等等等等,和往常一樣,很多無黨無派的都去湊熱鬧,為了日後說起來,咱也參與大政。
每次京師有類似的事情都是一般的喧嚷,大家也沒什麼特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