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願意說這樣的豪言壯語,隨他說去,兄弟你何必這麼在意,率軍出塞,孤懸邊牆之外,稍有閃失不單單是身敗名裂啊,到時候回都回不來,你這是何苦……”
“陛下雖然讓我等守密,恐怕申大人那三人未必守的住,這幾日有的鬧了!”
王通沒有接鄒義的話,只是笑著說道,聽他這般說,鄒義也不再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
天子私下召對,並不是在朝會等公務場合,內閣首輔申時行,兵部尚書張學顏和戶部尚書王遴也明白這個道理,即便是想要掀起輿論來攻訐,或者針對某人,可也要顧忌一二,不能太過明目張膽。
而且這樁事萬曆皇帝並不說明來源,眾人也不好妄自揣測,沒有了攻擊的靶子,總不能和萬曆皇帝針鋒相對,所以五月底到六月間,天子好大喜功,要開疆拓土的訊息,僅僅在一個很小的圈子內流傳,大臣們上朝的時候,往往會講到秦始皇和漢武帝窮兵黷武,好大喜功,導致國家動盪的事蹟,藉以諷諫。
每次說這樁事,儘管萬曆皇帝頗不耐煩,卻不做什麼反應,只當聽不明白,大家也覺得無趣,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稱頌首輔和二位尚書大人仗義直言,讓天子收回妄議的讚頌和誇獎,同樣,因為訊息真假還不能確認,這個也沒有掀起什麼太大的風波。
到了六月,穿著整齊筆挺的衣甲,兩人一組行走在街道上的錦衣衛,已經成了京師一景,外來的人看到之後總是會嚇一跳,然後才知道這是天子腳下的規矩。
嚴打到現在,小偷小摸已經從街頭巷尾絕跡,設局矇騙以及燒香設壇的一干人也是絕跡,錦衣衛想要抓誰,一般是跑不了的。
最開始的清掃一個月,給設在天津衛北邊的幾個農莊提供了大批的勞動力,很多人遊手好閒,從沒有做過農活,還有人本就是好勇鬥狠之輩,以往在順天府連差役悶都不敢管的,這一干人安置到農莊後,實在是幹不得什麼農活。
不過也就是過了一個月,每個被抓過去的人,不管來前是什麼身份什麼性子,都是老老實實的在那裡聽話做活。
再怎麼遊手好閒,再怎麼好勇鬥狠,在天津衛虎威軍、保安軍還有錦衣衛的兵丁差役面前,都不過是豬羊,平日裡不聽管教有棍棒和皮鞭,如果還想弄出什麼亂子來,還有刀劍,甚至披甲騎兵都會出場。
每個莊子都有個炮臺,一門三斤炮架在上面,再有什麼心思,看到這門炮,恐怕是膽寒心顫,老老實實的幹活贖罪。
錦衣衛抓人,順天府斷案,抓的人太多太多,斷案也都是短平快,各項罪案都有成例,只要不是那種非要判刑的,一般都是鞭子、板子伺候,然後送到農莊裡勞作拘押,這還有個名目,喚作“揚善役”。
如今京師茶館酒肆吵架,街頭混混開罵,都有句時新的詞“再這麼呱噪,小心送你去天津衛做善事去!”,說的就是這“揚善勞役”,在天津衛勞作所得,就地供應天津錦衣衛以及各衙門公用,這個法子倒是不少衙門準備照做,省得在監牢裡拘押,還要花費銀錢將養,養死了還要擔著干係。
王通一直擔心的輿論倒是沒有出現,因為現在各方反映到他這邊的呈報,現在京師不管是誰想要煽動輿論,都不太容易,原因很簡單,原本此等事串聯都和李三才以及顧憲成的活動分不開,他二人束手束腳,自然很難鼓動。
不過這也讓王通對李三才和顧憲成的能力有了新的估計,兩個並不能算高品的人物,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但言官清流,能划進這個範圍內的官員恐怕有上千人,如果不做驚人之語,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什麼晉身升官的機會,總有人要大言博出位。
都察院山西道御史魏允貞在六月初七上疏,奏疏中說了四件事,第一件說文武之用務請遵守公推,文職如九卿,武職如總兵,皆應依制度由多官會推,第二件說科舉應當公允,不應該因為考生的門第和靠山以及富貴人士的請託而改變成績,科道官當具名實奏,輔臣子弟中式,廷試讀卷宜按例引嫌迴避,第三件則是臺諫之選要慎重,給事中和御史要選擇須選用有才幹操行、剛直有氣節、練達世務、明習朝章、忠實有識之人,第四則是說戰守要謹慎,不可輕言戰事。
這裡面第一、第三,不過是說說大道理,可這第四件卻明顯根據最近的傳聞而來,但京師眾人關注的卻是第二件。
自張居正當政至今,張居正、呂調陽(當時的次輔),張四維,一直到現在的申時行,他們的兒子在會試的成績都是高中,都是詩書傳家,有人或許名副其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