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飲酒,申時行則是聽琴,他門前比起張四維這邊來冷清的很,客人去了那邊還能拜見一面,來這邊除了要緊的公務和情面上過不去的人家,其他的人一概攔著不見,這一來二去的自然門前冷落。
朝中最尖酸刻薄的言官也很難在申時行身上挑到什麼毛病,他甚至很少收下面人送的禮品,貪墨之類的事情更是和他沾不上邊,雖說他家在天津衛有幾間店鋪,可對外都是說他家夫人奴僕開辦的生意,這也正常。
每日間申時行公務完畢,就是回到府中大門緊閉,聽琴彈琴自娛,最起碼外面的人能聽到琴聲。
“老爺,小張府那邊佈置在各處的人都收了回去,就連和清流們的交往也只是送禮維持交往,不像以前那般經常有密談的事情了。”
琴聲悠揚響起,申時行卻再和身旁的一名管事低聲議論,聽到管事的稟報,申時行思索了下,笑著搖搖頭:
“他總算是靜下心了,你那邊還要盯著,咱們不害人,可也不能讓別人把咱們給害了。”
那名管事也是應了,又開口說道:
“老爺,如今清流的人經常朝著小張府上跑,外面沸沸揚揚總是在穿,說什麼小張大人語重心長的教誨,甚至疾言厲色的訓斥,讓他們知曉利害,不要總是因諫言而諫言,反倒干擾了朝中的大政,可小的這邊卻聽說,清流那邊的幾個頭面人物,都和小張大人走的頗近……”
“清流們再怎麼折騰,中樞也要有人的,要不然看錯風向說錯了話,那就是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小張也想著多些奧援,自然一拍即合,玉兒,方才錯了個音。”
申時行悠然說道,最後還指點了一句琴孃的音律,邊上那名管事遲疑了下,湊近了說道:
“老爺,小的說句冒失的話,清流那邊沒甚麼能耐,可毀人誤事卻是一等一的,用不上他們,可也要防著,現在花些銀子總歸是個預備。”
申時行終於沉下臉,擺擺手說道:
“不必這般,他那邊要交遊廣闊,給上面看他也能掌控大局,我這邊就是要給上面看,和旁人沒什麼交往,只是陛下的孤臣。”
那管事連忙低頭,不敢再說,申時行臉色鄭重起來,肅然說道:
“說這個倒讓我想起,你明日和老汪還有內宅的幾個婆子再查一次,凡是在府上當差的人,底細一定要清楚,這時節大家都安心了,可難保別人會趁機鑽空子使壞!!”
……
“襄誠伯家的陳思寶,御用監外面採買家裡的唐四海,還有京營十幾個千總,都要調進來做禁衛?”
看了文件,馮保自然知道內容,不過還是問了出來,在他對面的御馬監監督太監林書祿點點頭,臉上頗為為難的說道:
“馮公公,萬歲爺要調換親衛,這個咱們做奴婢的不該說什麼,可咱家總覺得有些不妥,宿衛之事都在慈寧宮太后娘娘那邊掌著,萬歲爺調換自家親信人進來,這個……這個……太后娘娘怕是不會高興。”
禁衛輪換,皇帝是疑心別人針對自己,還是想要針對別人,李太后定然會有想法,馮保眼眉挑了挑……
五百七十七
能在宮內被人叫一聲“太監”的角色,各個精明之極,這番話林書祿說出來,不是為了點明,只是把話挑明而已。
馮保的住處也是個宅院的模樣,此時屋中只有馮保和林書祿二人,馮保沉吟了會,還是沒有開口,又抬頭看著林書祿。
“太后娘娘雖然慈愛,可這件事難免會有多想,咱家在禁軍幾個頭目那邊聽到,本想著去勸勸,可不瞞馮公公講,咱家是潞王伴當,這話說出來,難免會招惹不是。”
雖然同為太監,但林書祿在馮保跟前卻只有站著的份,聽到“潞王”這個,馮保又是打量了林書祿幾眼,隨即笑著開口說道:
“老林你小心多少年了,真是滴水不漏,也罷,這樁事咱家去講講,貴人們要是發怒,總歸是咱們這些奴婢難做。”
林書祿笑著點點頭,兩人閒談幾句,林書祿這邊就是告辭,從宅院走出,一直出門上轎,都是大步邁出,腰桿挺直。
可那邊掀開轎簾,一躬身的時候,腿卻一軟,險些跪在了地上,好在隨從的雙喜動作快,一把攙扶住了,這才進了轎子。
太監們能從公務中脫身休息的時候,也就是天黑前的一段時間,林書祿離開之後,又有幾名小宦官急忙跑了出去。
馮保在房中則是鋪開了宣紙,拿著筆開始寫字,這是馮保多年的愛好,屋中剛有人進來掌燈,幾個去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