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這麼大查了三次,現在上下都是人心不安,彼此提防猜忌,這又是何苦,過去的事就過去,不必查了。”
說了半天,終於點到了題目上,張誠抬起頭瞥了眼邊上,又看了看前面,然後又是低下頭去。
林書祿眉角抽了下。隨即更加恭謹的躬身說道:
“萬歲爺明見萬里,教訓的是,奴婢這邊這就封帳,明年從頭開始,奴婢辦差也是急切了,沒想到傷了和氣,還請萬歲爺恕罪。”
萬曆抬起頭,笑著說道:
“朕就是叫你來叮囑下,你也沒什麼錯處,今後用心辦差,太后他老人家和朕這邊都知道的,下去吧。”
那邊林書祿又是磕了頭,退出了御書房。
萬曆皇帝又是低頭看起了奏本,沒看幾眼臉上又有了煩躁無聊的表情,張誠卻在邊上一直是沉默無言。
……
林書祿退出了御書房,從那院門離開,走在道路上神色一直是平靜溫和,來往的小宦官問安行禮,他都是溫和回應。
如今的林書祿在宮中的人緣相當不錯,儘管他在御馬監盯的很嚴,可受損的都是大太監。對待下面當差的小宦官則是和氣的緊,有時候下面的人遇到什麼危難困急,求到林書祿身上,能幫忙的都儘量幫忙。
比起馮保、張誠等幾人地位高崇,平常連面都很難見到的狀態,親和的林書祿自然在下面人心中印象好。
這麼一路走回自家的屋子,幾個宦官迎上來,連忙從偏房拿了炭火盆扇旺了送到正屋去,林書祿伸手在炭火盆上烘了會,沉默了半響才開口說道:
“帳不要查了,在各處庫房盤存的人也撤回來吧。”
邊上的幾個人都是一愣,其中一個大著膽子想要說句話,林書祿淡然說道:
“快過年了,也不必這麼操勞,都回來忙年……”
……
快要臘月二十,忙到了這個時節,事情該清的也就差不多了,這時候司禮監反倒是沒有御用監忙碌。
御用監那邊為了準備宮中過年的各項使用,每天都在外面大批的採買,銀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往日裡這就是個最花錢的時候,今年王通給宮裡已經送了將近七十萬兩金花銀,手頭寬鬆,花的自然大手大腳。
馮保除了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之外,還是御用監的掌印,現下忙年要緊,用在司禮監的時候就少了些,張誠是天子伴當,白日裡不少時候要隨身伺候。也沒時間來這司禮監。
偏生一個是掌印一個是秉筆,司禮監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二人拿主意做主,這又都是天下大事耽誤不得,所以臘月兩人在司禮監的時候,反倒是在晚上居多。
“今天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你們幾個回去歇息吧!”
看著外面天色已經漆黑,張誠把批紅的一個摺子放在邊上,開口說道,張宏和其他幾個隨堂太監都是起身,客氣的回答道:
“張公公也辛苦,屬下們先回去了。”
大家都是心思剔透的角色,馮保還在裡屋,張誠說這樣的話,自然二人有話要談,要不然,張誠怎麼會開這個口。
等到一干人走出屋子,張誠對屋中的幾個遞送摺子抄錄文卷的小宦官說道:
“你們也都出去吧,關上門,沒吩咐別進來。”
屋中人走了個乾淨,張誠把自己桌子上展開的文卷和摺子都合上整理了下,這才走到了馮保那單間中去。
這屋中掛著四個燈籠,裡面都是牛油大燭,明亮的很。馮保在那裡拿著幾個摺子,聽到張誠進來,抬頭開口說道:
“大同和榆林那兩個鎮又來哭窮,他們真當咱們宮裡是傻子、瞎子?難道咱家不知道他們每年和韃子西域貿易,賺的盆滿缽滿,張誠,讓兵部和戶部下文申斥,實在不行,就下旨責問。”
張誠恭敬答應了,心中卻不以為然,大同和榆林的監軍宦官都是馮保的私人。那兩個鎮肥了,這些監軍恐怕也賺的不少,光是申斥邊鎮有什麼用處。
想歸想,說出來則是另外一回事了,張誠陪笑著說道:
“馮公公何必為這些粗漢置氣,他們哭窮又不是今日才開始,你看遼鎮那邊,什麼鹽、茶、牛馬、邊市、屯墾的權力全在他軍鎮手中,偏偏還不用繳納田賦,據說那邊做到遊擊,那就有不遜於江南大商家的豪富,這個樣子,今年不還是請朝廷多撥錢財糧食過去嗎,申斥下也就是了。”
馮保合上摺子,無奈的搖搖頭,張誠上前一步,從袖子裡掏出張片子遞了過去,壓低了點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