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個張老闆的印象很好,王通可是清楚的記得在京師為那夏掌櫃出頭,到最後自己一干人等被關在門外的經歷,那張純德沒想到方才那冷眼殺人,狠辣決斷的小大人這般的和氣。
張純德是個老實人,要不然也不會被那江松欺負到那般地步,此時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聽到王通問話,囁嚅著說道:
“回大人的話,小的在前面欠了六百兩。可也有五百兩的帳沒有收回來,所以東湊西湊了一筆銀子,只要南邊的貨物一來,就能週轉開了。”
王通笑著回頭對譚將說道:
“下午給這張純德送兩千兩銀子來。”
一聽這個,譚將點頭答應,可這張純德卻身子都軟了,這就又要跪下,王通雙臂扶著他,朗聲說道:
“這錢是借給你的,好好做這個生意,到時候還給本官,今後本官那邊的貨物都在你這邊採買,用心點籌措就是,利息就算你辛苦錢了,不必給我!”
做了官府的採買,又有不要利息的銀子週轉,做生意的都會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張純德愣怔在那裡半響,掙扎著跪下,卻連頭沒有磕,只在那裡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邊上的女兒一直是跪著,看到自己父親這般的感慨,在邊上也是抽泣,王通還沒說話,聽到身邊粗聲粗氣的有人講道:
“地上這麼涼,別跪了。”
錯愕回頭,卻看到馬三標面紅耳赤的盯著那女兒看,有些手忙腳亂的說道,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摸索出來一個拳頭大的布老虎,王通記得是馬婆子給馬三標掛在身上辟邪的,馬三標壓著嗓子遞給那小女孩說道:
“乖,玩這個。”
那小女孩看著這個布老虎可愛,想要伸手又畏畏縮縮的不敢,馬三標手裡拿個小布老虎逗弄小姑娘,眼睛卻盯在一邊哭泣的女人身上。
身後一幫人已經有忍不住笑出聲的了,王通沒好氣的拍了馬三標的後腦勺一下,伸手拉著他就走,馬三標把布老虎硬塞到那小女孩的手裡,還不忘擠出個笑容,看他不管不顧還想留這裡套近乎的模樣,王通低聲吼道:
“不要在這把人嚇壞了……”
這時候卻有一人騎馬從來路趕來,到了這邊在馬上就喊道:
“老爺快些回府,京師那邊來信了!”
二百二十八
王通在天津,市井和官面上的事情。儘管有原來天津錦衣衛的人提供訊息,可還是像個傻子、聾子一般。
透過和這船頭香打交道,王通卻也發現,那留下的幾百錦衣衛之中,恐怕真心為自己的沒有幾個,要不然,船頭香這樣橫行的大道門,為何無人告知自己。
兵備道潘達、監糧宦官萬稻以及天津衛地方的文武官員差不多都是地頭蛇,在此地多年,可也沒有話告訴自己,儼然一副坐看自家笑話的態度。
要說那戶部天津轉運司,那邊的衙役明顯是偏向船頭香,這其中可以玩味的地方也是許多許。
能在城中隨時拉出百餘名有些訓練的漢子,裝備著兵器,還有個院子駐紮,以及那“崔大爺”和金老漢,談吐應對都是極有分寸,進退有度,一看就是和官府打長時間交道的,今天自己用暴烈手段震服住,這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腌臢手段對付自己。
王通回程走的不快。在馬背上有些走神的想到,譚家的家將雖說叫王通一聲老爺,可這身份卻有些特殊,平時也放得開。
此時眾人正在打趣馬三標,剛才在張純德家門口,馬三標那傻乎乎的拙劣表現,是個人就能看得明白。
馬三標性子粗豪,平日裡和眾人言談無忌,這葷笑話也是掛在嘴上,可今日卻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
張世強和譚將在王通一左一右,都看著自家這位大人臉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們倒沒有王通此時想的那麼複雜,反倒是以為自家大人近距離見血殺人有些不適,索性把話題引開說道:
“老爺,你看三標的窘迫模樣,看來倒是動心了?”
譚將這麼一說,王通回頭看了眼,也是笑了,反倒是張世強琢磨了下,開口說道:
“大人,三標這個年紀也到了成家的年紀,可那老張家的女兒是個舊的,還帶著個小丫頭……”
王通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道:
“三標喜歡就好,那老張現在不靠著咱們恐怕活都活不下去,這樣的人家放心。那女人也是風風雨雨走到今天,知道珍惜,隨三標吧!”
邊上兩人本就是要引開話題,見王通這麼講,也都跟著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