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友好地招呼:“你好。”
你好。你是……她的……林編有些語無倫次,指指裡面,想確認他的身份。
“我是楊彥。她的師兄。”他小聲說,生怕被蚊子聽見似的,超級靦腆。
“哦,我想起來了,微瀾是對我提起過你,還有,在一次作家筆會上也聽見過你,就是些那什麼小說來著?”林編拍拍腦門,又想到了其他:“對,就是那《愛情飛過布梯屯》,據說是在《人民文學》上發了,被我們的老會長贊得直流口水,說小小年紀就寫出如此老道的作品,真可謂是我們省的青年才俊。”
楊彥謙虛地低頭,笑得有點僵:“都是此去經年的事情了。”
“此去經年,用得好!呵呵,真是一副文化人的口吻。”林編笑得眉如彎月。
“別用文化人來稱讚,我現在已經消受不起了,好久時間不搞小說創作了。”
“那現在都有啥高就啊?”
“做影視創作,準備回來開影視公司。”楊彥率性地說。
眼看人家年輕有為,林編的自尊就被刺傷了,無奈地說:“你們80後啊,生的年份就是好啊,再怎麼混勢頭都比我們70後的猛,出了成績也容易被領導發現,得到的扶持也大。我們這些可憐的70後就不如你們了,生的時代特殊,不上不下的,青黃不接。題材全別60後的人寫爛了,風頭也被80後的給搶走了,我們就像一盆夾生飯,吃不成,看不好,怎麼擺弄都不像話。”
“別那麼說,我們還需要修煉學習,你們70後現在到豐產期了。”
林編突然想到了什麼,問:“唉,你也算是作協的人吧,怎麼都沒見你去參加新年筆會?”
“這幾年我老在外頭跑,就前幾天才剛剛回來。”
“哦,去採風是吧,都去了什麼地方?”林編向來是個旅行熱,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個人徒步大西北。可因為家庭的牽絆,始終不能如願,但凡是聽見別人說旅行,她就特別的羨慕與好奇。
“我去了甘肅,新疆,內蒙古呼倫湖,然後在北京呆了一年。”楊彥注視著隔離室裡的場景,淡淡地說。
“北京的影視業很發達,應該比我們這裡好。據說那邊聚集了很多作家,他們在那裡做影視十分的掙錢,稿費比我們寫文章的要高出很多很多……”林編把“很多”重複得很長,她本是被關在籠子裡憋瘋的金絲雀,被楊彥這麼一刺激,價值觀瞬間膨脹,對北京充滿了理想化讚美。
楊彥不溫不火地說:“還行吧,我是想回來發展本土影視。”
“有出息,到時候做出規模了,也帶動帶動我們這些老大姐。”林編極力套近乎,和楊彥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除了感情方面的失敗事情不提以外,宋微瀾近段的情況都被她這個漏風的喇叭筒全都如是報道給楊彥聽,把她與宋微瀾之間的交情說得情深似海。林編在日報社一干就是12年,一直寫鄉村題材小說的,8年的婚姻生活,她早被生活的瑣碎圍剿得沒了一絲年輕人的特稱,一開腔,就像一個吃飽飯在村口大樹下納涼的老大娘,沒玩沒了,婆婆媽媽。
生死關口(1)
我醒來的那天早上,陽光像蠶絲被一般輕柔地照在我的身上,護士穿著隔離服,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俯視我,說,你感覺怎麼樣?
“累……”我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聲音嘶啞。
護士轉身出去,在門口大聲疾呼:“主任,黎主任,宋微瀾醒了!”
不一會兒,有幾個人進來,一律穿著隔離服。醫生命護士給我進行體徵測量,一個拿溫度計的護士驚叫:“呀!°發低燒了。”
黎主任舒了一口氣,如釋重擔:“沒事了,先給她吊葡萄糖緩一緩,然後再抽肺積液!”
我艱難啟齒,想央求他們別吊點滴了,我的手臂已經被那些液體灌得僵硬得麻木,渾身隱隱發酸。我微微地張開嘴唇動了動,沒人察覺到病人的反應,護士給輸液架上換了藥水,黎主任看了看,冷淡地說下午做抽積水手術,大家準備一下。
醫生們剛剛離開,又進來了一個人,穿著隔離服,看不清臉,外露的雙眼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他靜靜地站在我面前,我微微地睜開眼,聲音唏噓:“你是誰?”
“我們之前認識,我是李俊堂。”他冷淡地說:“我剛剛轉過這裡來上班,沒想到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我微微地笑了,眼淚橫流。李俊堂走過來,給我擦眼淚:“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疼。”我迷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