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分了!”老兵馬貴兒倒是滿不在乎。
“戴罪立功?你說得好輕巧!拋開軍紀不說,這陣地上都是你的弟兄,你跑了,想沒想過他們?國軍不需要你這種人立功!”上尉臉色陡變,惡狠狠地說。
“長官,看在現在缺人的分上,留下他們吧!俺以後一定嚴加管教,讓團部處分俺吧!他們兩個打仗都有一手,處分了可惜了的,現在不是缺人麼?沒人這壕還真不好守!”儘管知道於事無補,老旦還是苦苦相求。
“是啊,人都跑了你還怎麼守?不行!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再沒法子饒他們!饒了他們,我這顆腦袋往哪兒放?軍法就是軍法!”上尉終於攤牌了。
“去你媽了個逼!別跟老子在這裡裝蒜,你要把老子怎麼樣?”馬貴兒脾氣火爆,終於不顧一切地發作了。
“裝硬啊?你這號土匪我見得多了,好,我再讓你裝一次硬!把槍拿過來!”上尉猛地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黃黃的三角眼。
“日你媽的,你給俺閉嘴!”老旦大聲呵斥馬貴兒。
“長官,能不能看俺的面子,這次先記上?下次再有這事,俺親手料理了他!”老旦有點沉不住氣了。
“下次?要是還有下次,就不是你料理他,而是團部料理你了!閃開!”
上尉把兩隻衝鋒槍掛在兩人的脖子上,子彈早被憲兵卸去了。二人已經被鬆了綁,憲兵還給他們戴上了鋼盔,二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憲兵們給自己掛上這些裝備。上尉站定了,掏出手槍,拉開槍栓指著他們說:
“上去,往共軍那面走!你們要是敢跑敢扔槍,這邊有槍指著你們!共軍殺不殺你們全看你們的造化了!你們不是成天想著過去麼,這不正是機會?”
原來是這樣一個惡毒的辦法!戰士們勃然大怒,有人忽地一下抄起槍,罵罵咧咧地就要動粗。老旦雖然氣憤以極,但尚能保持冷靜,一擺手制止了弟兄們。他上前一步擋住上尉的槍,咬著牙慢慢地說道:
“長官,俺和這幫弟兄們出生入死,守在這裡,陣地一寸都沒丟。弟兄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馬貴和來訊子只犯點子錯誤就要槍斃,就不怕寒了戰士們的心?日他媽的!這後面也沒啥增援,沒吃沒喝沒子彈,出去拉泡屎都會挨槍子,偶爾有些個想家熬不住的,你就不能看在這幫弟兄的情分上饒他們一回?”老旦越說越氣憤,額頭青筋爆起,漲紅的臉使他的傷疤顯得格外猙獰。
“俺知道每條溝裡都有這事,也不是啥稀奇事!你就少你孃的跟我掰扯軍法,你要是誠心想宰他們,就先宰了俺再說!”
戰士們聽了他這話,再不含糊,紛紛拿槍指著這幾個憲兵隊的雜種,槍栓拉成了一片,只等連長一聲令下。
上尉吃了一驚。這個笨了吧嘰的連長突然變得這麼強硬,竟然敢跟自己對著幹?但看著指向他們的槍口,上尉和幾個憲兵腿肚子都有點軟了,上尉忙帶上墨鏡掩飾自己的緊張。他們在部隊裡平時都鼻孔朝天,常拿軍法軍規整人,其實他們自己連共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更沒有像樣地動過刀槍。面前這幫大兵都是死人堆裡滾過來的,根本不把命太當回事,惹急了這幫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連長,別為咱們背黑鍋,俺的命賤得像土坷拉,死了沒個啥!弟兄們別這樣啊,不划算,不划算啊!長官,咱們去就是了!”周來訊看到雙方已經劍拔弩張,禁不住哭著跪下了。
面對一圈黑洞洞的槍口,上尉死死瞪著老旦,他覺得必須壓住這幫兵的氣焰,否則這趟差使就辦不成了。他慢慢地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一抖開啟,舉到老旦面前。
“俺不認字,寫的啥?”老旦一見文化字就心虛,臉霎時就紅成了猴腚樣。
“你不認得字,也不認得團部的紅章?這是團部下的給他們倆的處分通知!啊?你看清楚了,就地處決,立即執行!明白了麼?”
上尉嘩的一聲收起這張紙,一臉得意,歪著嘴對老旦說。
“你讓我拿哪隻眼瞧你呀?誰他媽的沒見過血?沒殺過人?要不然你當著我的面槍斃他們?我們不缺槍,就缺子彈和炮彈,他們被共軍打死了也是活該,還省得我們浪費子彈!沒準兒共軍還真會放他們一馬呢!往上走!”
馬貴和周來訊哆哆嗦嗦地走上戰壕。周來訊已經哭成了一團爛泥,被馬貴攙著才能站起來。他們回頭望了一眼,馬貴對著幾個憲兵啐了一口,說道:
“老哥,弟兄們,爺們兒上路了!來訊子,別給連隊丟臉!哭你媽了個逼啊!”
二人掛著槍,在戰士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