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湘西剿匪時,幾個月都剿不乾淨的一夥山匪,老旦出馬半個月就兵不血刃地搞定。那土匪頭目聽說是當年威風八面的“驢連長”來了,小腿肚子立刻就發抖,二話不說就繳了械。
老旦在湘西剿匪的名氣傳到了黃家衝,鄉親們託人捎來話:歡迎老旦回家!老旦找了個閒日子,帶著隊伍進了黃家衝。先在玉蘭和麻子團長的墳上痛哭了一場,然後再拜祭抗日的英烈們,再去挨戶地看望弟兄們的女人和孩子們。
讓老旦寬慰的是,地方群工部門非常重視這個英雄輩出的村子的婚姻工作,大部分烈士遺孀們都找到了新的婆家。麻子妹和小甄妹子見了他只埋頭大哭,老旦覺得對不住她們,卻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也只陪著默默掉淚。孩子們都長大了,各自都長得像他們的爹,老旦抱了這個抱那個,都捨不得放下。他吩咐戰士們給黃家衝修了一座大墳,上面寫著黃老倌子和麻子團長高譽等一眾抗日烈士的名字,總計竟有二百人之多!
饒是戰況遠不如大戰時那般激烈,2營也傷亡不小。在小半年的時間裡,老兵越來越少,新兵越來越多。三個連長都曾經負過重傷,楊飛的一隻眼被打飛了,楊北萬的一條腿被打瘸了,魏小寶被摘掉了三根肋骨和半個肺葉,所幸他們都活了下來。鐵牌營戰功累累,名震第三兵團,終於打成了鐵牌團。在當上團長的那一天,老旦和幾個營長喝了個爛醉如泥,興奮得打馬在山上狂奔了半天。趁熱打鐵,老旦立馬請王皓幫助寫了份入黨申請書,由王皓轉交給旅長和政委。組織上討論研究後,劉政委專門找他談心,談了一晚上的道理,最後總結:組織上再考慮,還是等全國解放再說吧!
1949年10月1日,正在湘西剿匪的2團戰士們得到了軍區的通知,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宣佈新中國成立了。老旦和很多戰士們一樣,在那個訊息傳來的瞬間歡欣跳躍,隨即掩面長哭……
這他孃的狗日的雞巴天下!終於要太平了!
《無家》 第五部分
第十七章 回家(1)
1950年2月,中原大地,白雪皚皚。
黃河已經封凍,河道里擠起一座座巨大而突兀的冰稜,彷彿賓士的千軍萬馬。臘月的狂風在平原上肆虐著,呼嘯著,捲揚起的黃土和幹雪沫子攪在一處,把原本冰封千里的雪原變得汙濁不堪,死氣沉沉。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這裡還是一片宏大的戰場,數不清計程車兵們在這片土地上倒下。如今,那場戰役留下的東西還沒有清理完畢,到處是破爛的汽車零件和輪子,一些百姓還在風雪中慢慢吞吞地尋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什物。死人和牲口的屍骨還散落在這大平原上,一群烏鴉扎著堆兒,在飢餓中執著地叼啄著這些骨頭,指望還能夠找一些肉渣。
三匹快馬在風雪中疾馳而過,馬蹄揚起的雪隨風飄散,在他們身後拖出一道長煙。先頭一匹馬上跨著一個魁梧的軍人,厚實的軍大衣讓他顯得更加強壯。他的黃色棉帽子和衣服正面已經變成了白色,鬍子上也結滿了冰霜。他就是那個離家十三年的板子村農民,曾經的國民黨軍人老旦,如今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軍區團級復員幹部老解放。在西南軍區的第11軍戰鬥任務全部結束之後,他多次向組織提交申請,並謝絕了部隊的挽留,獲准復員回家。他帶著楊北萬和一個通訊員,從隴海線取道鄭州,在當地部隊的戰友那裡取了這幾匹戰馬,三人只在鄭州歇了一宿,就風塵僕僕地朝西北方向飛奔而去……
兩日後,傍晚時分,在一片茫茫的雪地上,老旦猛地勒停了戰馬,戰馬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鳴,兩個在雪地上趕路的百姓聞聲抬起了頭。
“老鄉,河西板子村在哪個方向來著?這大雪快讓俺迷路了!”
終於,他遠遠地望見了板子村前面的那幾棵大樹,以及那將要坍塌的土廟。一陣凌亂的狗叫聲從村子裡傳出來,已經可以看見一些燈火了。村口一個人也沒有,他從馬上輕輕跳下來,一顆心怦怦亂跳著,從村子裡的大路上牽馬慢慢地往裡走。各家各戶的院牆上刷著不少的革命標語,他認出了幾戶鄉親的門臉兒,順著記憶往自己家裡走去。一個人影從村子裡拐了過來,像是個孩子,手裡拎著一盞油燈,正急急忙忙往這邊趕。看見他們幾個,那人怔了一下,忙打招呼道:
“幾位同志哪裡去?這麼大的風雪,莫不是來村裡落個腳?有沒有和村支書打個招呼?”
這竟是個大老爺們的聲音,老旦張著嘴仔細看了半天,嘴裡諾諾地說:
“你……是鱉怪麼?你還認得俺麼?”
那人也驚得愣住了,盯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