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謝有盼。他立刻衝向門口,用腳去踹著火的部分,趁著火苗下去了,他伸頭去看看外邊的火勢,走廊天花板的一塊半米見方的石灰突然墜落,正砸在他的頭上。謝有盼覺得天旋地轉,頭痛欲裂,只往回走了兩步,就一頭撲倒在地上了。
“火!全是火!瘋狂的火……”
不知過了多久,謝有盼慢慢地掙開雙眼,覺得呼吸困難,烈焰灼人,眼前濃煙密佈,火苗已經掠上了房頂。扭頭一看,整個走廊已經被大火團團湧滿,窗外也是烈火熊熊,玻璃被燒得嘎嘎作響,整個大樓開始轟隆隆地震動。江南雨跪在他的身邊,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她赤裸的身上大汗淋漓,臉上卻仍是鎮定而甜美的微笑,那雙夢一般的眼睛看著他,彷彿在看她自己的孩子。
謝有盼掙扎著站起來,冒著湧進的火苗衝到門口,整個樓道已經燒成了通紅一片,腳下的地板已經滾燙,隨著大樓微微地顫動著。
“完了……”謝有盼痛苦地低下了頭。
“有盼,我們哪也不去了,我們就在這裡好麼?”
她的雙手柔柔地從背後抱住了他。謝有盼看著周圍逼近的火,慢慢地退了回來,他的絕望如同身邊的火苗一樣在周身蔓延著,翻滾著。片刻,他靜靜地轉過身來,她的身體像燃燒的火炬,比周圍的烈焰還要燒得猛烈,那光芒拂去了他的憂傷,卻在點燃他心中的火焰,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衝了下去,將自己的身體燃燒起來。他猛地抱住她,如狼一樣吻著她的臉她的嘴她的胸脯她的肩膀。他的衣服閃電般地除去了,在絕望和希望裡,他奮力找尋著自己的目標。天花板掉落的火星落在他赤裸的身上,使他更加緊張和衝動。他一把將江南雨抱起來,無比輕柔地放在那寬大的桌子上,然後慢慢地爬上她的身體,緊緊地壓住了。火光下,她的臉龐是那麼美。她微閉著眼睛,靜靜地讓謝有盼在她的身下搜尋著,當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從下面傳來時,江南雨猛地睜開雙眼,在尖叫聲中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和他緊緊地融為一體。
“你愛我麼?”
“當然……”
“我要你說……”
“我愛你,親愛的南雨……”
“我說過我是你的,以後永遠都是你的了……”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南雨,我們要死了,你怕麼?”
“我們不會死的,醒來之後,我們是兩隻快樂的蝴蝶……”
烈火中,謝有盼用全部的愛在她身上耕耘著,澆灌著,撞擊著,彷彿童年時在芬芳的田野上盡情奔跑,在如詩的麥浪裡縱聲歡笑,在長滿鮮花的河邊享受陽光,在村口的大楊樹上蕩起鞦韆。他的動作雖然生疏,卻是如此的猛烈,以至於桌子都要塌裂了。他覺得自己像一隻在浪尖的小船,在汪洋的大海之中發瘋般的上下顛簸,每一次前進都波浪翻滾,每一次後退都驚心動魄。他又覺得自己像一隻堅硬的、燒得通紅的鐵釺,正在一個同樣通紅的高爐裡搗攪著火熱的鋼水,每一次攪動都火花四濺,每一次噴發都烈焰升騰。他的猛烈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尖叫,一次又一次地呼喊。謝有盼知道自己被烤焦了,燒裂了,露出了森森白骨,可他並沒有停下最後的掙扎,當他把最後的愛和絕望全部注入她的體內時,謝有盼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他們的大地和天空在這一瞬間驟然崩裂……宇宙無邊,星光無限……他們緊緊地擁抱著,深情地對視著,交纏在彼此的懷抱裡,在天旋地轉中墮入了無邊的黑暗……
幾天後,在中央文革小組簡報上登了一條內容:11月8日,北京法律學院的反革命堡壘紅色戰鬥軍被我革命組織首都大專院校紅衛兵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簡稱三司)徹底擊垮,揪出了藏在北京法律學院的一眾“牛鬼蛇神”和頑固的當權派。紅色戰鬥軍被徹底取締,其反革命頭子、國民黨反動派在我革命陣營中安插的奸細謝有盼,拒不投降,在教學樓中負隅頑抗,終至葬身火海……
當老四王齊富瘸著腿來到板子村時,正值臘月初八。他給老旦和翠兒帶來了這個噩耗,也帶回了謝有盼帶血的軍帽。只說了幾句,他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村口了。
有盼兒死了?
那人走了好一陣,老旦和翠兒都沒醒過來。這怎麼可能?兒子已經把自己打倒了,回到北京應該是風風光光地闖蕩出來了,怎麼會被別的造反派沖垮了呢?為了救一個女子被砸死在大樓裡了?有盼兒怎麼會這樣做呢?沒聽說他提過一個女子啊。諸多可怕的疑問在夫妻倆的腦子裡攪和著……
這比噩夢還要恐怖的事實徹底擊垮了他們,老旦和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