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你真要為那傻瓜似的傲氣和決心而任由自己陷入絕境麼?這裡荒蕪一人,就算這人是隻狡猾陰險的狼,為了好好活著,你也得低下頭去啊……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小女子又如何?至少……女子報仇,三年也不晚啊!
“求我吧!”翟輕蔑地舔了一下她的耳朵,看她顫慄的模樣,頓感快意。“你傷寒氣虛,眼盲心躁,而我會醫術,我可以幫你……”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冰涼的手探入被窩,尋找著她的小手。
同樣冰冷但柔軟的小手被他握在掌中,瓦兒厭惡地想甩開他,他邪邪一笑,握得更緊。
“你……”
“叫我翟……叫我翟我就救你。”他更加俯身而下,嘴唇幾乎碰著她蒼白臉頰,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對細緻的眉毛,淡雅緊蹙,正痛苦掙扎。
冷汗流下瓦兒的額際,意識幾乎昏迷,黑暗席捲所有知覺,她感覺自己正一步步朝無底深淵走去。
“翟……”極其輕微的一個字,若有若無,飄散在空氣中,猶真似假。握著她小手的男人瞬間一震,掩飾住胸口傳來的比她更疼的痛楚,將手指一轉,輕釦上她手腕上的脈門。
過了一會,他從懷中掏出小瓷瓶,倒出一顆白色小藥丸,捏住她的下巴,將它放進那張微微張開的小嘴中。
畢竟,她現在還不能死。
想到最後模模糊糊聽到的那個字——是她叫他的名字麼?她終究是妥協了。冷薄的唇譏誚地掀起,目光靜靜地落在她雙頰嫣紅的臉上。
……
當瓦兒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時,窗外小雨停歇,雲層壓得很低,風依然透過窗戶上裂來的紙縫吹進來。
屋子裡有人的動靜,幾乎是立刻的,心臟緊抽了一下。屏住呼吸又過了一會,隱隱感覺到那發出動靜之人似乎不是惡人翟,她繃直的身子才悄然鬆懈。輕輕一動,床發出細微聲響,在一片安靜中很是清晰,驚動了正在桌旁的人。
婦人四十來歲,打扮樸實平凡,聽見床上聲響,飛快調過頭來,看到瓦兒睜開的眼睛,高興地走過去:“夫人,您醒了啊。”
夫人?瓦兒腦中閃過問號,是在叫自己嗎?這山林中不是隻有翟在嗎?怎會還有別人?如此一想,既疑惑又欣喜。
那婦人來到床邊,語氣有點激動:“夫人醒來簡直太好了,翟公子在床前守了一天了。”
瓦兒靜聽了一會,遲疑地開口,嗓子好象有把火在燒:“你……是誰?”
婦人見她開口,更是開心,忙道:“我是這木屋的主人啊。昨日翟公子帶夫人一起前來借住,還給了我們大錠銀子,其實……”
瓦兒頭暈腦脹,明白了一半,難不成翟對這位大嬸說自己是她夫人?真都無恥的!當下神色更加激動,咳聲溢位唇間,喉頭刺痛難忍:“咳咳……什麼翟……”
婦人根本聽不清她的話語,見她面色突然發紅,急著一邊轉身一邊道:“夫人一定餓壞了,我煮了些白粥,夫人可以先吃一些。”
“水……”瓦兒費力擠出字眼。
“哦哦。水,先喝水。”婦人有點笨手笨腳,忙放下粥,又倒上一杯水遞過來。
039 無奈以對
遠山含黛,滿山蒼翠遍野。勁風蕭蕭,低拂著壓過新綠枝頭,極目之處,層層霧霾,道不出是冬還是春。
翟獨立在突起的巨石上,眺望遠方,白衣凜然被風吹得飄飄搖搖,似要幻化飛山,只是眉宇間沉澱的是屬於人間的孤苦,註定他不能就此出塵脫俗。竹蕭握在手中,沒有吹奏的興致,像一個多年的故友,明白他的喜怒哀樂一般不離不棄,靜靜陪著他。
天地間,這抹白色身影孤拔傲然,若非衣袂飄揚,真讓人覺著是一座白色雕像。良久,久到被風吹得冰冷麻木,他抬起發硬的手指,將蕭緩緩湊近唇邊,低沉空洞的蕭音如枯葉飄零,划動著生命最後的軌跡。
他又在吹蕭了,那麼喜歡吹嗎?瓦兒喝完白粥,坐在床上,背後靠上用舊棉絮充墊的枕頭,斷斷續續的蕭音從窗戶外邊傳來,絲餘飄渺,若有若無。她想閉上耳朵不聽,都無法阻止聲音透進。
那簫聲從幽幽綿音陡然一變,沖天揚起滔天波浪,氣勢像要逼破雲層,漫天烏雲轟然翻滾,激盪不已,似矛盾似決絕道不盡其中心意。然後,極為陡然一停,像疾奔的馬匹瞬間奔到懸崖,猛然勒住,驚出人一身冷汗的感覺。
石塊上,翟愴然收指,嘴角淌著幾顆鮮紅血滴,胸前白襟也隱隱透出紅絲。一雙眸子痛楚之色漸濃,灼灼精光帶著恨意從黑瞳裡迸出,眉宇間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