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房裡做伴。到了黃昏過後,恰巧一個貓子在屋上撂下一片瓦來,張公子把眼一定,用手向上指著,舌頭伸伸的說道:“不好了,倒又來了。”那知聽了半晌,卻也不再有動靜。忽聽遠遠的就同有人敲大門,鼕鼕冬的打不絕聲,暗道:難道今日到大門外面去鬧不成?正然展三惑四的,忽然一陣腳步聲,談著說著的走到裡面。張公子道:“噯喲,不好了!今日妖怪直即的會說話了。”話言才了,但聽看門的一個老人喊道:“少爺們不要怕了,請開門罷,濟公師父來了!”張公子一聽,歡喜非常,跑到房外,也不等保家的開門,自己就動手把門放開。朝外一望,果不其然,一個邋遢和尚走進來了,張公子連忙迎上,請叫了一聲“聖僧”,恭恭敬敬朝旁邊一站,但見“聖僧”裝腔做勢的謙了又謙,這才走進屋裡。張公子曉得濟公的脾氣,忙叫家人辦酒。可憐那些家人一個個嘴裡答應,那兩條腿子再也不走。張公子曉得大眾心病,便說道:“你們只管出外,聖僧既然在此,諒沒個膽大的妖怪再敢來了。”家人這才搭了夥伴,點著燈籠,跑到後面。
張公子便向“濟公”道:“請問家父有封信去請聖僧,聖僧可曾收到?”“濟公”忙起身答道:“令尊老大人所賜之信,貧僧已收到了。”說畢,又眼觀鼻、鼻觀心的坐下。張公子見此回這個濟公恭而有禮的,迥非頭一次來那種形像,心裡酌量道:大約是因為做了大成廟敕封的方丈,所以就循規蹈矩。忽然又想道:怎麼前天才由平望專的差,今日他倒接了信跑到這裡,那能這樣快法?便問道:“師父是那一日接的信,因何這樣快躁?”“濟公”見問,暗暗吃了一驚,笑說道:“令尊發信的時節,僧人已曉得了。要是拘拘的等候信到,那還算有法力的人嗎?”張公子聽了這樣說法,心裡格外佩服,忙催人趕快把酒送來,吃過酒就好捉怪。不上一刻,廚房已把酒送到,一眾家人見裡外的走,不曾遇見一塊磚頭、瓦礫,沒一個不歡喜,暗道:這位聖僧的法力真大,要是他老人家不曾來,此時天井還能走路嗎?回頭候著他把妖怪捉住,我們倒要細看細看是樣什麼妖精呢。大眾說說笑笑的,已把酒兒菜兒的上齊,張公子便邀“濟公”上座。“濟公”再三謙禮,說道:“欽差大人府上,貧僧怎敢上坐?”足足謙了有半炷香的時候,這才坐下。轆軸精把桌上一看,真個珍饈百味,無樣不齊。暗道:這樣飲食,也要想個主意,叫師兄師弟都來嚐嚐才是道理。打算已定,就開懷暢飲,席間談了些閒文。
酒飯已畢,張公子便問道:“請問聖僧,捉這妖怪,可要預備些什麼物件?”“濟公”道:“權且莫忙,候我到外面查點查點,再定主意。”說罷,便扯了張公子一同走到天井裡面,頭仰朝天,嗅了幾嗅,又用手捏了一個訣,指東畫西、呢呢哺哺的半晌,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的,直見牆下走來一個老者,白鬚拖胸,手扶柺杖。張公子嚇得汗毛直豎,轉身就要向屋裡逃走,單是那兩隻腿子抖抖索索再也拖他不動。畢竟不知這位老者究系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八回 張公子無心遇妖怪 病鐵槍有意放姦夫
話說假濟公和尚,將張公子拖到天井後面,興妖作怪的過了許久,忽然飛沙走石,只見牆腳下走出一個老者,白鬚過胸,手拿柺杖,近前打一稽首,“濟公”道:“你可是本宅土地嗎?”老者道:“正是。”“濟公”道:“這張欽差家裡,那夜夜拋磚撂瓦的,究屬是個什麼妖精?”老者道:“罪過罪過,小神不敢說他是個妖怪,聽說這位仙家,他同張果老一個師父下山,神通廣大,法術無窮,勿論什麼符法,都管他不到。小神勸師父少管閒事罷!”“濟公”道:“你去,我自有道理。”當下老者冉冉而去。張公子這才明白是個本宅土地,心裡也就不大駭怕。“濟公”打發老者去後,隨即就同張公子走進屋裡坐下,“濟公”道:“適才你聽見土地的話嗎?但據僧人看來,今日真人到此,他便不敢出面鬧事,大約尚還有些吃懼。僧人明晚有三個徒弟到來,你明日收拾一間淨室,裡面搭高臺一座,上設香花燈燭,硃筆黃紙,下設四人座位,明晚預備四桌酒席,還要豐盛一點。”說畢,就起身告辭。張公子道:“師父就請宿歐在這裡罷!”“濟公”道:“不能,一者塵俗之地,宿歇不慣;二者僧人事件甚忙,明日一早,還要到伽藍院說法。你我明晚再會罷。”隨即就向張公子深深一揖,往外就走。張公子一直送到門外,突然想道:“聖僧且請慢走,假若聖僧走後,妖怪倒又作祟,這便如何是好?”“濟公”道:“你請放心,包管今夜不得鬧事。”公子又道:“天光暗黑,著名家人打燈相送可好嗎?”“濟公”道:“不消費心,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