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誰見了都要說幾句讚美話的場合窮應酬。大家的讚語雖然好聽,小姐們的笑臉雖然好看,但聽多了看多了便覺得不自在,便覺得領受不起。到後來,秦孝川一看到遠處有人對他微笑心裡就覺得不是滋味;好像他突然變得誰也對不起了,好像那天不是他把歹徒打了,而是別人把他給當成歹徒打了。這種感覺真是莫名其妙,毫無道理,但秦孝川偏偏就生出了這種感覺。而且奇怪的是,這些天正是這種感覺激勵秦孝川努力約束著自己的脾氣和行為,使他很不想再去惹事生非,執行公務都比以前謹慎得多了。
更怪的是,秦孝川竟有些想念阿姍了。他與阿姍認識兩年多來,大多是阿姍打電話要他過去時,他似乎才突然想起自己在本市還有這麼個女朋友需要關照。他對阿姍只有突然爆發的激情,而沒有柔絲不斷的溫情。其實也不僅是對阿姍這樣,秦孝川除去對母親總是掛懷不忘外,對任何其他人都一很少放在心上。但是,這幾日他卻常常想念阿姍,有時想念得還覺得心裡挺難受的,這種滋味秦孝川以前就從來沒有體味過。阿姍已轉到“紫薔該”來上班了,離秦孝川咫尺之遙,但秦孝川不願意到“紫薔薇”去看她,只希望阿姍能夠打電話約他去她的住處。阿姍體質不強,剛做這一行又不習慣,做一兩個客人便覺腰痠臂痛腿肚子轉筋,累得只想媽而不想別人。阿姍這段時間上晚班,下班後在家裡睡一整天還是無精打采的,已經好幾天顧不上給秦孝川打電話了。秦孝川滿腹柔情無處排遣,說不定就要憋出病來了。但秦孝川決不會隨便找一個女人鬼混去,大家的目光都注視著他,他不能去做不光彩的事了。
生日晚宴上,阿梅坐在秦孝川的身邊,不斷為秦孝川夾菜,又使秦孝川心緒不穩定動作不協調起來。他此時覺得阿梅是那麼嬌小柔弱,像是用薄薄的水晶做成的洋娃娃,稍不小心就會給碰碎了。秦孝川想起自己與阿梅的衝突,心裡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如果他的嘴巴好用,秦孝川一定會附在阿梅的耳邊悄悄說幾句道歉的話。
但他實在不會說這類話,他表達任何複雜一些的感情都要靠行動來完成。秦孝川想入非非地希望在座的人中有一名歹徒,突然向阿梅發起攻擊,這時他秦孝川就可以奮起反擊,把歹徒錘成肉餅,從而也就表達了他對阿梅的歉意了。秦孝川環視一下在座的各位便有些洩氣了,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又都是友情甚篤的朋友,看來暫時還不會有人變成歹徒。
阿梅是這裡唯一的女性,又是那麼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子,自然成了大家注目的焦點。大家輪流跑過來給秦孝川敬酒。敬完秦孝川就順便敬阿梅,來來往往的像螞蟻搬家。特別是蒲德威,這傢伙平時對“紫薔薇”桑拿浴的小姐們吆五喝六的沒有好臉色,今天對阿梅卻格外殷勤,總在想法設法灌她喝酒。
給泰孝川敬酒程式簡潔,雙方謙讓兩句一揚脖子便幹了,可是讓阿梅喝酒就不那麼容易了。阿梅平時最怕喝酒,儘管今天喝的是近來最流行的紅葡萄酒兌一種軟飲料,度數很低,但對阿梅來說仍然是很可怕的東西。阿梅躲躲閃閃總想不喝,勸酒者死纏硬泡非讓她喝不可,旁觀者嘻嘻哈哈地起鬨,七嘴八舌地幫腔,也是非要看到阿梅把酒喝了才能盡興。人們今晚真正的興趣倒好像不是為秦孝川祝壽,而是逗阿梅喝酒來了。
秦孝川看著阿梅為難的樣子心生憐憫,很想幫阿梅把酒喝掉,或者勸大家不要再灌她了,但又怕別人笑他惜香憐玉,於是也只好默不作聲了。
一是由於勸酒者死皮賴臉地堅持,阿梅推卻不掉,二是由於這紅酒似乎沒什麼酒力,喝進口中也感覺不到濃烈的酒精氣味,阿梅竟也一連喝了好幾大杯。誰知這酒喝時柔和卻後勁實足,像慣要詭計的孫悟空進到人的肚子裡後才開始折騰。阿梅開始感到胸中發問,臉蛋兒發熱,眼皮發緊,面前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的。阿梅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似乎是想去洗手間,剛一離座位便倒在了秦孝川的懷裡,把秦孝川剛剛送到嘴邊的一杯美酒也給打翻了。
蒲德威趕緊跑過來,把阿梅抱進睡房放在床上。這是間帶洗手間的主人房,頗為寬敞而豪華,但那張又寬又大的雙人床卻是張沒有軟墊的硬板床。蒲德威一生四海奔波,多差的飯都吃過,多髒的水都喝過,多硬的床都睡過,久而久之,他倒習慣了睡硬板床,一睡“席夢思‘”之類的彈簧床他就會夜裡做夢,夢中撒尿,早晨起來床褥全是溼的。為此,蒲德威出差時輕易不敢住賓館,要住就睡在地板上,免得結帳時麻煩。
蒲德威自離婚後一直沒有再婚,他過去的老婆在他發達之後曾託人找過他,但蒲德威恨這個勢力的女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