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扶著陳君的膝蓋促膝談心,繼續對世風不良大發感慨,看那樣子,她一定是認為這城市裡就只剩下她和陳君這兩個聖潔的女人了。感慨完了,她又繼續熱情洋溢地宣揚姚綱的光榮歷史、光輝業績和崇高人格。她把姚綱那些已經被何彬誇大了的優點和成績再放大幾倍,於是姚綱便儼然成為一個半人半神半佛半道的怪物了。
帳房先生聽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邊聽邊點頭,邊發幾聲感嘆,偶爾還豎起大拇指衝著姚綱搖晃幾下。
陳君一言不發默默地聽著,臉色時紅時白,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姚綱聽得難受極了。他本來就不習慣聽別人當眾讚揚他,對這種誇大其詞的讚譽就更加承受不了。他幾次試圖打斷她的話,但吳麗菁興致正高,談鋒正健,說起話來如滔滔江水阻隔不斷,對姚綱那些文質彬彬的小動作根本就無動於衷,察覺了跟沒察覺一樣。姚綱實在不忍卒聽,藉口方便躲到廁所裡去了。
姚綱擰開水龍頭,用手指沾些冷水在發熱的額頭慢慢塗抹,心裡還在想著如何讓吳麗菁停止廢話趕緊轉入談判的正題。不過,吳麗菁這口才倒也讓姚綱很有些感慨。她要是憑著這副口才到法庭上辯論,說煤是白的,估計最後沒有幾個法官還會相信煤是黑的。看來這些當律師的就是了不得,不信服人家不行啊。況且吳麗菁又是律師中的佼佼者,請她辦這個案子算是找對人了。
姚綱拉開洗手間的門剛要出來,卻發現帳房先生堵在門外。姚綱以為他也要方便,點了下頭便側過身往外走,以便給他讓位。帳房先生卻把他推了回來,又隨手把門給關上了。姚綱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不男不女的老人家把自己關在廁所裡要幹什麼。
帳房先生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伸手來拉姚綱的胳膊,姚綱像觸了電一般只感到皮肉發麻,差點兒就喊出聲來了。
帳房先生把姚綱的身子拉低一些,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姚總,您看我們陳總經理這人怎麼樣?”
姚綱見帳房先生問這話,繃緊的神經才略微鬆弛下來。不過,他對陳君一點兒也不瞭解,只得附和道:“看起來很穩重。大概也很有能力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看我們阿君小姐長相如何?人品如何?”
“長相嘛,給我的感覺是很有些風度。也可以說……很美。對,的確很美。至於人品嘛我確實不瞭解、不過,她既然能管理這麼一個大企業,就肯定具備應有的品質,否則怎麼讓眾人信服呢。”姚綱並不知道陳君的公司有多大規模。既然不知道,就權當人家很有規模好了,這種時候總不能說人家是小作坊吧。
“這就對了!阿君那長相,絕對是萬里挑一,萬萬裡挑一,怎麼看都舒服,越看越覺得美。我過黃河跨長江,從北到南走了這大半個中國,就沒見過比阿君更中看的女人。而且她人品也非常好,對員工都很關照,從來也不克扣哪一個人。過去我在別的公司打工,到哪兒都被人欺負,男人女人都欺負我,有時小毛孩子都敢奚落我。到華萊公司後,阿君就從來不欺負我,也不讓別的員工欺負我,還讓我當了總經理助理,主管公司的財務、人事和文書檔案等一大堆重要工作。有人說我kk您別見笑哇,說我是西太后身邊的李蓮英。說就說唄。李蓮英又怎麼樣,那也是歷史上的名人,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他們這樣說無非是他們嫉妒我,看阿君重用我心中不平衡,看我對公司的事認真負責肚裡有怨氣。阿君這麼信得過我,您說我能不真心幫助她嗎?”
老先生有些激動,聲音也漸漸高了起來。
“她脾氣是有時急了點兒,訓人時讓人摸不著頭腦。可是您想想,她年輕輕的就當了那麼大官,還能沒點兒脾氣嗎?再說,她這麼大姑娘還沒嫁人,又不喜歡與男人交往,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難免有心裡不痛快的時候。”
姚綱見他把陳君說得那麼好,不禁也對這位陌生的女強人產生了幾分敬意和同情。而這位老先生言談話語中所流露出的真情實感,也使姚綱看出他是位為人厚道的長者。看來人就是不可貌相。老先生看上去一副尖酸相,實則心地十分善良純樸,比當今世上比比皆是的那些君子面小人心的傢伙豈不更令人敬重。想到這裡,姚綱竟對自己剛看到老先生時產生的一些奇怪想法感到不好意思了。
“為阿君的婚事我也沒少操心,可是總幫不上她的忙。這姑娘心可高了,一般的男人她統統都看不上。不過,這也不能怪她。您想阿君那是什麼條件,論長相,論風度,論地位,論本事,哪一樣不是超一流,一般的男人哪裡配得上她!”老先生說到這裡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