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不同。手裡並沒有拿著兵器,見人不退,反倒迎來,當時消了好些敵意。紛紛擁上,四面圍住,七嘴八舌,問個不停。有那餓急了的,口中還在咒罵,亂糟糟的,尋常說話決聽不清。
岳飛費了好些口舌,才就馬上隨手拉過兩個年輕點的難民說明來意。兩難民聞言大喜,立往人叢之中大聲疾呼,照話一說。除卻一些無知的幼童嬰兒還在悲哭喊餓外,喧囂立止。岳飛早命湯懷、張顯隨後趕來引路,自己等難民走後,再到裡面去見王明。
王家那些莊丁,認出來的是岳飛,有兩個高聲一喊;王貴聽說,也趕上牆來連喊“師兄”,這一來,引起了難民的疑心,內有好些已然起身的,又朝莊前圍攏。
岳飛忙喊:“現在和我說話的是這裡的少莊主。你們如其不信,我把他喊下來,陪你們先走。老莊主並非不想接濟你們,只為你們人數大多,來得大猛,恐怕一個不周到,彼此不便。現在張。湯兩家放賑,也有王善人在內。你們這樣圍住全莊,我們那麵人手少,糧也不多,後去的,就怕接濟不上了。”
說時,王貴到底從周侗學過幾年兵法戰略,知道一些利害輕重,聽出張、湯兩家已在放賑,又急又愧。也不再顧父親責罰,竟由牆上跳將下來。岳飛的話也被傳開,這一些難民才相信了。有那半信半疑的,也都走去。王貴見了岳飛問知來意,心想:“嶽大哥真義氣,只怕爹爹未必聽他的話。”便和岳飛說,想到裡面去請母親勸父親開倉放賑。
岳飛笑道:“平日我們人微言輕,大人們也許不聽;今天湯。張二位世伯做主,就不然了。你還是陪了這些苦朋友先走,我見了令尊,說完話就來。”
王貴剛剛點頭,把馬騎上,王明已在莊牆上出現,喚岳飛過去問話。岳飛說,“我奉了湯、張二位世伯之命,要和你老人家當面一談,請開莊門容我進去。”王明見王貴騎了岳飛的馬,業已走遠,又見難民均退,岳飛站在下面,詞色從容,稍微放心。忙命人開門,把岳飛放進。
岳飛作為湯張二老的意思,詳說利害,上明萬始醒悟,忙命備馬,和岳飛趕往湯家。正遇難民相繼到達,都按著先來後到,由當地鄉民們分別送食,一律管飽,只暫時不令離開。另外還有兩間現搭的茅棚,鋪上許多木板稻草,正在準備藥物,去請醫生醫治難民中的傷病之人。辦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眾難民一路飽受飢寒風霜之苦,第一次得到這樣照顧。主持人嶽和又極熱心,並沒有把對方當作受惠的苦人看待,使得人們彷彿見了親人一樣,一個個喜笑顏開坐在那裡,比起方才莊前圍困、呼號咒罵、磚石橫飛、咬牙切齒、視若仇人的情景,大不相同。
嶽和對王明說:“這些苦朋友都餓了好些天,先不敢叫他們吃硬的。這大小五十多口鍋,才煮了兩石多糧食的稠粥,本來打算一鍋吃完,跟著就煮,以防接應不上,現在估計人數,足夠吃的,已準備頭頓吃完,騰出火來,就蒸饃烤餅了。”
王明聽了心想:“平日隨便請官府吃兩次酒席,比這千多人吃頓飽飯的錢要多好幾倍(彼時請官府吃酒席,連陪客和隨從人等,動輒數十桌)。方才準備命人衝出莊去請官兵來驅逐難民,還要殺幾個來示眾的主意,非但造孽,也太不上算,單是犒賞官軍的錢要花多少?”正誇嶽和父子能幹,見湯永澄、張濤老少四人和王貴同出檢視,正走過來。越想越不好意思,忙搶過去,說道:“二位老大哥真是善人。其實,小弟本就想開倉放糧的,只為他們來勢太兇,恐怕驚擾莊中婦孺,沒敢造次。剛將莊門關閉,他們就咒罵起來。劉老師上牆開導他們,又差一點被打傷。不是二位老大哥有此義舉,兄弟向來服軟不服硬,更不受人挾制,時候一久,也許鬧出事來。這樣再好沒有。二位老大哥當了龍頭,小弟當個龍尾巴,底下的都歸小弟承當吧。”
湯永澄面色微沉,剛要開口。張濤知道永澄最不喜人口是心非,王明卻最喜當人面前逞能賣好,博取善名,因此平日總談不到一起。方才聞報還有好幾起難民要向湯陰一帶逃來,他既然親自吐口,樂得順水推舟,讓他包攬全域性,多花幾個。恐永澄給他揭穿,好些不便,忙介面道:“我和永澄兄雖然也有田業,比老兄卻差多了。方才我弟兄已命人分頭去請本地紳富來此商議,當然是推你老兄為首,到的人也各承擔一些。有老兄總其成,這場善舉就好辦多了。”
永澄會意,也隨便敷衍了幾句。王明因張、湯二人俱是當地有名望紳士,本身又有功名,一向看重。一聽二人恭維,越發得意,滿口承當,賑糧先認一半,餘下如不敷用,都是他的。賓主三人,言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