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來杭州,”杜景答道,“週日再送他回宛市上學,週一我正好開例會。”
“那你工作怎麼辦?”周洛陽說,“我還不如在宛市呢,還能常常見到你,否則你一週只有週末來杭州,有什麼意思?”
杜景說:“你真的這麼想見到我?”
周洛陽沒有回答,瞥了他一眼,事實上他不太希望杜景做這份工作,哪怕他身手再好,也太危險。不過本著對他的尊重,他沒有去試圖說服杜景。
杜景又說:“我可以申請,借調到杭州分部。老闆說了,只要我願意來,中國的分公司隨我挑。”
“那你為什麼選宛市?”周洛陽忽然問道。
兩人慢慢地走過北山路,杜景抬頭看路邊的店面,其中有一家貼著“轉讓”,顯然生意也不好做。
他沒有回答周洛陽的問話,反而說:“你認真考慮下,在哪兒開都是開。”
“不用一定開在景點區,”周洛陽答道,“畢竟也不是做遊客生意的。”
杜景說:“做得上檔次一點,生意自然就來了,別做得像街邊修表鋪。”
周洛陽說:“你出任務的時候,我好像從來沒有質疑過你的專業水平。”
杜景禮貌地道歉了:“是我的錯,作為股東的我,只希望你能多掙點錢。”
周洛陽還有一筆欠債壓在頭上,這些天裡跟著杜景跑來跑去,有效地釋放了他的壓力、減緩了他的焦慮,但被杜景一提醒,又想起了自己面臨的一大堆問題。
“再說吧,”周洛陽道,“該面對的事,總要去解決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暫時還不想離開宛市,我得回去。”
他喜歡杭州,當然也喜歡宛市,這兩個城市,對他來說並無偏愛區別。宛市有宛市的厚重、古樸與大氣,杭州也有杭州的靈秀、雋美與溫柔。
偶爾他下意識地想逃離宛市,原因只有一個——討債的。
爺爺的店欠了六百萬,他是唯一繼承人,當然也繼承了店鋪的所有債務。現在討債的還沒上門來,但他知道總有一天會來的。把樂遙送去寄宿,也是為了不想讓弟弟面對太多,超出他這個年齡能承受的責任。
“杜景?”周洛陽說。
杜景的提議被拒絕以後,就沒有再說話了,只是點了點頭。
“喝點什麼?”周洛陽問。
“不喝。”杜景答道。
他倆沿著北山路一直逛到薄暮時分,先前兩人對話一切正常,但很快杜景又沉默了。周洛陽知道自己掃了他的興,但他沒有辦法。
“我欠著古玩研究基金的錢,”周洛陽又說,“萬一債主上門,發現人去樓空,信譽也太惡劣了。”
杜景說:“你沒有錯,是我欠考慮,沒有站在你的立場想問題,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周洛陽心裡充滿忐忑,最後道:“我挺喜歡回杭州,我們可以在未來……”
“再說吧。”杜景答道,“明天就回去,週五你還要去接樂遙。”
周洛陽知道他有點犯病了,他們相處的這些年來,杜景主動提要求的場合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周洛陽在拿主意。這也造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極少情況下,杜景要求了,周洛陽就會想方設法地滿足他。
但這一次他實在不能聽杜景的,他預感到了杜景會有什麼反應:與他預料中的完全一致,接下來的整整二十四個小時裡,杜景幾乎不說話了。
“你好些了麼?”周洛陽已經習慣了面對這樣的低氣壓,換了別人一定覺得杜景在冷暴力,只有周洛陽不會生氣。
杜景點了下頭,兩人刷票入閘,直到回宛市當天已是禮拜四,莊力開車來接兩人。
“先送他回家。”杜景說。
“你呢?”周洛陽問。
杜景說:“接著回公司一趟,有事需要處理。”
莊力摘下墨鏡,說:“景哥,檢察院已經準備分別兩樁案子的起訴了,老大說,委派人明天下午,要到咱們公司來開……”
杜景耐心地說:“你的廢話,為什麼總是這麼多?”
莊力不敢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回的宛市?”周洛陽忽然問。
杜景沒有回答。
周洛陽:“小力,杜景他什麼時候進你們公司的?”
那天在逛北山路時,周洛陽無意中問了一句話,“你為什麼選擇回宛市?”卻被杜景迴避掉了。
換了別的人,也許用“宛市是政治文化中心,回宛市有什麼問題?”一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