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樂!”
首先是編鐘,這次極為古老的樂器是正式進入各朝各代王室的,張鋒不懂樂律,只是覺得叮叮咚咚敲得很好聽。
可是文人們好象聽起來很滿足似的,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彷彿是在慢搖一般。
待到編鐘聲慢慢落下,一股亦剛亦弱的樂聲響起,眾人都彷彿被驚醒一樣渾身一振,正是剛才劉曄介紹的胡茄。
而同時一陣婉轉的蕭聲響起,兩股樂器之聲如纏似繞,時而高亢,時而低語,就算不懂樂律的張鋒,也能明白的聽出樂聲中所表達的悽愴之意,如泣似訴,一股哀怨的情緒慢慢的在眾人心裡滋生開來,緩慢但堅定的侵蝕著各自的心神,最終匯成強大而極具穿透的震撼力,讓不少人紅了眼睛,偷偷的用袖遮了擦拭起眼淚來。
張鋒也好象聽見遠方家中諸女的思念一般,心神也為之所奪,眼前也開始迷濛起來,卻聽龐統跳將起來一聲大叫:“好曲!敢問何名?”
眾人都有些懊喪的樣子,又不便發作出來,一致將頭轉向正在閉目緬懷的曹操身上。
曹操也是一付有所思的樣子,卻沒有被人打斷的負面情緒,驕傲的說道:“是孤的愛妾所作。正是故蔡中郎之女,少年失母,流離失所,又曾為匈奴所擄,幸得為知機所救。”
張鋒適時的站了起來,向著四方領導般的點點頭,又坐下了。
“極善樂曲,頗有蔡中郎當年之風,又以其悲苦的經歷為基調,譜此曲以示富貴不忘憂患。”
“真奇女子也,當敬一大浮!”龐統也不言苟笑了起來,恭恭敬敬向曹操舉杯,自己先飲了。
“曲雖美,卻有些蕭瑟悲涼之意。不合適在此時行樂。”曹操回了酒,示意換別的曲子。
龐統放下酒杯回到座位,不自覺的又朝張鋒看去,“怎麼什麼事都跟他有關?”
如果知道導演一詞,龐統此時的感覺好象一切都象是這位瘋將軍導演的一部戲一般,什麼都有他參與其中的影子。
龐統忽然有一種自己都好笑的想法,他該不會知道自己的計劃吧?
那怎麼可能!
除了自己和周瑜、魯肅,卻孫權都不知道!
第三百七十七節
(宣告一下,鑑於現在都不能確定古赤壁到底是在哪,暫將決戰地點安排在江夏左近。只是這裡江面並不寬闊到足以放下一個水寨。)
龐統酒酣之際,故意試探道:“都言魏王欲渡江一統江東,然孫氏據之已數年,歷三世,水師熟練,戰船極多,不知魏王有幾分把握?”
曹操也喝高了,順口道:“兵不在多,貴乎精,想當初孤王起兵之時,止有知機、元讓、妙才相隨,兵不過萬,哪次不是以少勝多,而今董卓、袁紹、袁術均已成枯骨久矣,唯孤是步步高昇,待到水軍大成之時,便是孫氏授首之日。”
龐統見曹操已酒醉驕狂,便不再多說,只是馬屁連連,迎逢不已,曹操自是滿意之極。
賓主盡興而歸。
第二日,曹操左右將前夜之話再提,卻覺得有些不妥,龐統所言似乎有所指,自己當時喝高了卻沒聽出來,難道龐統有計教我?
正令人去請,卻有人報龐統已來求見,曹操忙令稍等,待更衣後再見。
“先生少罪,孤昨日酒醉失態,言語間有得罪之處,還望先生海涵一二。”曹操倒是少見的主動承認起錯誤。
龐統忙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道:“豈敢!詩經有云: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非魏王,且某也深墮其中,何罪之有?”
曹操大笑。只覺得此人真是口才伶俐,當收入帳下才好。
便道:“孤觀先生博學大才,胸有萬千溝壑,不如隨孤去鄴,當封妻廕子,不在話下。”
龐統再一次“受寵若驚”道:“統有此心久矣,故不懼鄙薄,自獻於魏王階下,尤畏魏王不收錄耳!”
“孤豈是有眼無珠之人?若他日得立大功,當列三公!昨日士元似有進言?”
“某無妄議之意,只是居江東數年,對其虛實略有所知。周瑜此人乃魏王心腹之患,並對孫氏極為忠心。此人不除,怕是江東難平。且練兵於柴桑,軍容甚威。兼以魯肅為輔,更不可擋。魏王雖無敵於天下,但恐北人難與南人爭水上之功!”
這話正說到曹操心裡去了。
水寨剛起之時,以大船、浮橋為幹,小舟、艨舸為枝,排程有方,進退有矩。但是北人畢竟很少接觸過水戰,數日間便有數百人因不習水上顛簸而吐得盡失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