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怕他嗎?
當年,在這屋子裡,我問他,“男人要不高興起來會怎麼樣?”
“你不高興嗎?”
“如果我是男人,會長長長的鬍子,會爛醉如泥,會調笑名妓,落魄江湖。可事實是,作為女性,我有足夠敏銳的痛苦神經。”
他哈哈笑,“可以暫時麻木。”
“怎麼做?”
他靠近我,“無師自通。”
我聞到他身上的隱香。屈曲迴旋。*一般。我略掙扎,“可是我們並不兩情相悅。”
“打個賭,這種事不需要什麼兩情相悅。”
他好像很生氣,惱怒加劇了力量,讓我在摧心裂肺中記住了第一次的疼痛,也藉此忘記另一種疼痛。
卿卿……他高潮時叫我卿卿。甜蜜而絕望,悲傷而無助。我和他,怎樣的開始?
有怎樣的開始就有怎樣的結束。
三年我們不聞不問,比著誰更冷漠,比著誰更無謂。我們也許都自以為可以摔掉過去,再擁有一份蔚藍的晴空。
三年,讓我們更清楚,還是更糊塗?
我洗罷澡出來。沈覺明已臥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趴在陽臺上看月亮。月亮被雲層籠住,在似與不似之間。
6
沈覺明醒得比我早。在清晨的光線下嘩嘩翻報紙。
看我走出房門,他抬起頭,板著臉孔說,“麻煩你在15分鐘內撤離。”
我回:“放心,我相信只需要5分鐘。”
他點點頭,正色,“我太太待會過來。我想就算她不介意見你,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賴這裡。雖然臉皮厚是你特色。” 。。
引子(11)
太太?
我在怔忡後煥發出盎然的笑意,“是熊貓盼盼嗎?恭喜修成正果。”我說的是顧盼,在我和他結婚後尚對他死纏爛打的那位。
沈覺明氣急攻心,狠狠剜了我一眼,“快滾!”
我怕他下一步要老拳相向,連忙衝向臥室,不曉得怎麼回事,拉拉鍊的時候,手急劇一顫,鏈壞了,卡在半截。我露著大半個背,上不去下不來。情感也一樣,到一定程度。
發了會呆,只好出去求覺明,“幫個忙。”
我窘迫地對著他,“幫我,修下拉鍊。你看,跟你在一起連衣服都欺負我。”我說得可憐兮兮,與此同時,胸腔一熱,竟覺得委屈,好像拉鍊是他給扯壞的。
他把我轉過身。
我說:“沈覺明,你……”
“說下去。”他沒幫我修。他是學理工的,會修插座、電器、包括其他高科技的東西,我相信只要他願意,拉鍊不在話下。可他好像存心要我難堪。
“幾分鐘了?”一停頓,語言就變了味。不好意思,沈覺明,我不是存心讓你難堪,只因在我3年後的計劃中,你不是主角。你一直希望我能把自己弄得井井有條一點,像鐘點工一樣,把房間把行為把語言把感情收拾乾淨。我想我經過3年的沉潛可以做到了,所以,不想被你的對往日的惦念破壞。
“你已經食言了。”他冷冰冰。
“食言就食言,前妻回來問候下有什麼問題嗎?”我揚眉。
“沒什麼問題,就是在這過夜不太合適。”他的手落在我的後背上,而不是拉鍊上。我覺得背部那一塊涼涼的,又很癢。螞蟻在爬。
“這樣是不是很刺激?”我譏諷。
“不錯,”他伸手抱住我,聲息在我頸間盤旋,“我太太很快來,在路上,也許已經在樓下了,上樓梯了。……你同樣刺激嗎?我記得以前你追求刺激。”
他埋下頭,朝我裸露的背部吻去,手在我腰間加大力度,我被他掐著不能動,只覺得一陣滾燙在背上蔓延。
他這是在幹什麼?既然3年可以對我不聞不問;既然我們已經選擇告別。他是個戀舊的人,但我們似乎並不適合懷舊,也不適合遊戲。
門鈴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響起來了。我心尖一顫,掰他箍在我腰間的手。
他把我轉到他面前,眼神低低的,覆著我。黑色瞳孔有如夢的效果。
“你快點。拉鍊。”我頭一垂,說。
“怎麼辦呢?我擅長破壞,不擅長建設。”他夢囈一樣。似調侃,似玩味。
走投無路,我套上沈覺明的襯衣。
7
門外站著邱淑玲女士。在這個風和日麗的週日上午,她穿著中規中矩的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