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頭的營帳。
是的,從那個方向就要經過那名紅衣女子的營帳,而她的武功簡直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但和莫名其妙被自己的手掐死,和死得縮成一條狗相比,至少那紅衣女子的武功,還在已知的範圍內,何況身負阿薩辛秘術,英迪莎爾還有幾分不驚動她的把握。
婀娜的身軀消失在椰棗樹下的陰影中,不久之後,北面陳淑楨所在的營帳外側十餘丈,就有一道淡淡的黑影從地面掠過。
天空浮雲半掩新月如鉤,這淡淡的黑影極不容易被人察覺,就算定睛細看,只怕也會以為是月光投射的雲影。
英迪莎爾貼著地面,她柔軟的身軀以某種奇異的韻律扭動,身軀軟得幾乎讓人懷疑她沒有骨頭,彎彎折折屈伸之間竟在速度很快的前進,看上去就像一條覓食的眼鏡蛇,無聲無息,詭異到了極點。
蛇腹術,阿薩辛刺客若干秘技之一,行動之時悄無聲息,可以貼著沙礫鑽進帳篷,也能貼住牆壁像壁虎那樣遊進犧牲者的臥室。
“哼,朱大檔頭,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英迪莎爾雙目一抬,眼神比毒蛇還要危險百倍。
正在得意處,她靈活扭動的身軀忽然變得僵硬,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她選擇的地方非常好,正在兩頂帳篷之間,陰影斑駁,很不容易被發現。
“這位姐姐還是妹妹,沙漠之中雖然炎熱,這漏夜三更的也挺涼的,你這般睡在地上乘涼,也不怕天葵(古語指月經)時疼得難受?”
帳篷頂上,陳淑楨一襲紅衣光彩照人,美麗的鵝蛋臉上掛著副親切的笑意,就像位溫柔和藹的鄰家大姐姐。
英迪莎爾尷尬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粒,看看陳淑楨傲然挺拔的身形,不輸於自己的容貌,她下意識挺了挺身子讓胸前的**更加凸顯,一口漢語倒是非常地道:“哦?地上固然很涼,可姐姐爬那麼高,要是風吹之後落了個產後風,不也要逢陰雨天就腰痠背痛麼?”
陳淑楨登時俏臉飛紅霞,雙臂一展裙裾飄飄,如九天仙女下瑤池一般飛身而下,又好似半空中一團火燒雲罩向英迪莎爾。
英迪莎爾黑巾蒙面,只見她露出的兩隻眼睛裡精光一閃,腰間寶刀已然無聲出鞘,那清冷如銀的刀鋒印著月華,更覺著徹骨森寒,迎著陳淑楨斜斜飛斬,捲起好大一片碧森森的光幕,將紅雲罩在光幕之下。
作為木剌夷被蒙古攻滅之後新一代傑出的阿薩辛大師,英迪莎爾的刀法乃是沙漠一絕,傍晚曾代表扎克里亞出戰的瓦希德號為新月彎刀,但若是他看見此時英迪莎爾的出手,一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螢火之比皓月,瓦希德是螢火,英迪莎爾才是不折不扣的皓月!
英迪莎爾對這一刀有著很大的自信,因為對手凌空飛撲無法遮擋無法借力,而她這一刀乃是畢生功力所發,不動則已動則若雷霆,乃是算計了風力、高度、速度和敵人姿態的必殺一刀!
“也許你的武功比我強,但要知道你們中土武人之間不過比武較技,一名阿薩辛大師卻是以殺死敵人為目標!”
英迪莎爾目中寒芒大盛。
錚——,一聲龍吟極天際地,英迪莎爾的瞳孔之中那團紅雲內突然迸發出了一點火星,然後擴大、擴大,轉瞬變成了比太陽還要燦爛的光芒!
陳淑楨龍泉寶劍已經出鞘,寶劍華光流水雲紋,映著她一身燦爛的紅袍便好似旭日東昇。
烈日一出,皓月無光。
英迪莎爾忽然發現自己的刀勢被全面的壓制,對方的劍光自上而下、以雷霆萬鈞之力電射,氣勢則好比天河倒洩、長虹貫日,那種無形的威壓竟令她堅定的心智微微動搖,產生了對方不可戰勝的挫敗感。
陳淑楨目光中有幾分譏誚,若論殺人的劍法,阿薩辛大師自然是個中翹楚,然而他們總是走的暗殺手段,用的是陰暗中伏擊、一擊致命飄然遠去的法子,終歸於刺客一流;
可陳淑楨所學乃是最正宗的中華劍法,又經過戰場上的磨練,那口龍泉劍下不斬無名之輩,唆都父子、阿塔海等北元名將便是劍下亡魂,因此上不但磨洗了女子使劍必然會有的陰柔之弱點,反而增加了沙場斬將才有的凜凜氣勢。
她這一劍,便是堂堂之陣、正正之師,一劍揮出似有千軍辟易、萬馬狂奔,又如大海怒潮、長江流水,隱隱含著天地之威,沛然不可御!
英迪莎爾早已放棄了抵抗,她的新月彎刀忽的一收,月華潛消,歸於一片黑暗,陳淑楨正詫異間,轉瞬光芒大熾,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英迪莎爾全身金光燦燦,光芒耀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