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祖宗面子吧。”
“你要拿老祖宗來壓我!”陳洪一把抓去,五指罩住了茶几上的茶碗,手哆嗦著直顫,“老於告訴你,我認乾爹的時候,你還在酒醋面局搬罈子呢!給臉不要臉,你去還是不去?”
黃錦:“我是不要臉,總比戲臺上曹操那張白臉好些。”
“你說誰是曹操?”陳洪哪裡還能再忍,抓起茶碗狠狠地向黃錦身邊那個面盆砸去。
這一下砸得好重,茶碗砸在面盆裡,穿過水麵仍然碎成幾塊,茶碗裡的水,面盆裡的水一齊濺了出來,把黃錦那條褲子濺得又是水又是荼。
緊接著,黃錦一腳將面盆向陳洪方向踢去。
一面盆的水連著那隻面盆飛向陳洪,陳洪想退又被身後的椅子擋住了,那面盆直砸在腳邊,一身的袍子上也立刻全是水,全是茶。
“反了你狗日的!”陳洪咆哮了,撲了過來,劈頭扇向黃錦。
黃錦這時上身光著,手還提著褲子,無法還手,只得將頭一閃,這一掌劃下來還是落在他的肩頸部,立刻紅了。
黃錦飛快繫好褲子,雙手抓住了陳洪的袍襟,往後推去。
陳洪被他推得退了好幾步,也伸手來抓黃錦,苦在他上身沒有衣服,這一抓只在他肩胸部抓出了幾條血痕,自己卻已被黃錦推倒在椅子上,緊緊按在那裡。
陳洪便來抓黃錦的臉部,黃錦早有防備,頭一低狠狠地向陳洪的胸口一頂,這一下連人帶椅子往後翻倒了。陳洪仰面被壓在地上的椅子上,黃錦兀自緊抓頂著他不撒手也不松頭:“我叫你打!我叫你打!打吧,打呀!”
從陳洪一進來開始吵,門外的當值太監早知大事不妙,已有人去追回了剛離開的那個盂姓秉筆太監,這時盂姓秉筆太監在前,幾個當值太監在後都奔進了值房。
孟姓秉筆太監:“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黃公公快撒手!還不快拉開了!”
幾個當值太監慌忙奔了過去,使好大勁才拉開了黃錦。
黃錦被兩個當值太監拉著站在那裡喘氣。
陳洪兀自仰面躺在椅子上喘氣。
孟姓秉筆太監親自過去了:“快,扶起陳公公!”
幾個人一起連椅子帶人扶了起來,陳洪已是面色煞白,被孟姓秉筆太監扶著在那裡大口喘氣。
孟姓秉筆太監真是急了:“還不扶黃公公出去!”
“別拉我!”黃錦兀自在那鬥氣。
盂姓秉筆太監跺了下腳:“黃公公,不為自己想也得替主子和老祖宗想,你想氣死萬歲爺和老祖宗嗎?走吧!”
黃錦摔開了扶著他的當值太監,光著上身,一把抄起椅子上的衣衫衝著走了出去。
孟姓秉筆太監低聲問陳洪:“陳公公傷著沒有?我去喚太醫?”
陳洪喘息漸定,在那裡出了好久的神,突然冒出一句:“吩咐下去,今天的事有誰透露一個字立刻打死。”
盂姓秉筆太監:“知道了。”
東便門外通惠橋碼頭
京師九門每季早晨開門的時辰都不一樣,視天亮而定。冬令開得最晚,夏令開得最早。今日七月十六,寅時初天便亮了,城門也就開了。尤其東便門,是京師唯一的水路城門,由北京南下的各部官船都由此啟航,因此這座城門比另八座旱路城門都要早開兩刻,以便陸續發船。
按規矩,只要有宮裡的船要走,各部的官船都得靠後讓行。北鎮撫司直屬司禮監,乾的又是欽案的差使,歷來見官大三級。可今日北鎮撫司那條小客船這時卻毫不張揚地停在遠離碼頭的岸邊,在曚曨曙色中既沒有掛燈籠也沒有打旗號,而那兩個押高翰文和芸娘進京的錦衣衛這時也都換上了便服,雖站在船頭,旁人也不認識。
在離這條船約十丈的楊樹下卻有個人靜靜地站著,懷裡抱著一張琴囊,手裡提著一隻包袱,只有他在關注著這條即將南下的船隻。此人便是高翰文。
“來了。”站在船頭的一個錦衣衛望著城門低呼了一聲。
兩個錦衣衛疾步走過跳板,向岸上迎去。
兩隻小轎,八個人抬著,十六條腿飛快地奔向這條小船。
前面的轎停了,後邊的轎也停了。一個錦衣衛連忙上去掀開了前邊轎子的轎簾,穿著便服的黃錦從裡面出來了,向四周張望了一輪:“沒有找茬的吧?”
那個錦衣衛被他問得一愣:“沒有呀,誰敢找咱們的茬。”
黃錦這才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孟浪了,他頭天下午跟陳洪打架的事外面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