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一大群人都沒了先後順序,轉眼同一條好寬的蹕道競馬轎亂碰挨排著搶道而去。
這裡立刻冷清了許多,就剩下嚴世蕃、羅龍文、鄢懋卿一撥,高拱、張居正一撥,站在禁門石階左右,兀自沒有將袍袖裡的公文拿出來。
那些收了公文的當值太監都望向椅子前的石公公。
石公公臉子不好看了:“當你們的差,看我幹什麼?”
那幾個當值太監只好賠著笑走到嚴世蕃、高拱、張居正他們面前。
那個走到嚴世蕃面前的太監:“小閣老,小的給您老當差,您老有公文就交給小的吧。”
嚴世蕃哪裡睬他,直望向石公公:“石公公,嚴某再請問一句,大明朝六部九卿的事是不是現在都徐階一個人說了算,我們連內閣都不能進了!”
石公公好不耐煩,嘆了一聲:“小閣老要還是問這樣的話,就回家問嚴閣老去。”說完這句不再理他,轉對高拱、張居正,“還有二位大人,有公文也請呈上來,人卻不能進去。”
這兩句話將嚴世蕃頂得愣在那裡,眼見他不只對自己,對徐階那邊兩個人也一視同仁,便一時說不出話來,禁不住噤了一眼站在那邊的高拱和張居正,看他們如何回話。
“石公公,其他各部能不能進內閣我不敢過問,但兵部今天的公事必須進內閣,必須向內閣面陳!”張居正終於說話了。
這句話讓嚴世蕃又來了精神,立刻露出了冷笑,緊盯著石公公。
羅龍文和鄢懋卿也來了勁,跟嚴世蕃一道緊盯著石公公。
高拱此時卻出奇地冷靜,默站在那裡,但明顯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氣勢。
張居正一臉的端嚴,走到了石公公面前掏出了袍袖裡兩份公文:“這兩份公文,一份是浙江抗倭的軍情急報,一份是薊遼韃靼犯關的軍情急報,打不打、怎麼打,台州和薊州都在等著兵部的軍令。五天內廷寄不能送到誤的可是軍國大事!”
石公公的臉色也凝肅了,同時難色也出來了。
嚴世蕃在一旁冷冷地看著。
石公公望著張居正:“軍國大事確乎事緊,張大人就不能在公文裡寫明白了?”
張居正:“石公公應該清楚,軍事方略從來由兵部向內閣面議,哪有背對背能說明白的'”
嚴世蕃接言了:“那吏部工部刑部禮部呢?還有高大人管的戶部呢?高大人是不是也要說給前方供應軍需必須面議?”
一直沉默的高拱這時從袍袖裡掏出了公文,並不看嚴世蕃,望著那石公公:“戶部管著軍需糧草,按理也應該向內閣面議。但朝廷既然定了這個規矩,戶部的公文這就請石公公轉交徐閣老,由內閣決斷。至於兵部,管的是用兵方略,不當面陳述,內閣便無法做出部署。張大人進內閣關乎兵兇國危,戶部絕不和兵部攀比。張大人必須進去,我願意回戶部等批文!”說完將公文雙手向石公公一遞。
石公公接過了高拱的公文,想了想望向嚴世蕃:“小閣老,高大人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你也曾久在內閣,你認為兵部的事是否應該到內閣面議?”
嚴世蕃:“都商量好了倒來問我!我也回石公公一句話,這樣的貓膩我不會回答你,我就看你們怎麼做戲!”
石公公終於被他惹惱了:“來人!立刻領張大人到內閣值房見徐閣老,軍國大事誰敢玩貓膩,等著皇上砍頭就是!”
“是!”一個當值太監立刻應著,走到張居正身前,“張大人請隨我來。”
張居正堂堂皇皇跟著那個太監邁進了禁門。
高拱這時偏向石公公深深一揖:“戶部的公文就拜託了,高某告辭。”作了這個揖看也不看嚴世蕃那兒個人,轉身大步向自己的轎子走去。
嚴世蕃氣得半死,羅龍文和鄢懋卿都蔫了,只望著嚴世蕃發愣。
嚴世蕃:“不交了!吏部工部還有你們通政使司和鹽務司的公文都帶回去!看誰隻手能把大明朝的天都遮了去!”吼完便走。
羅龍文和鄢懋卿還有些猶豫,站在那裡望向石公公。
石公公也動了真氣:“交不交都請便。”
羅龍文和鄢懋卿幾乎同時跺了下腳,轉身向嚴世蕃跟去。
西苑內閣值房
案頭上堆滿了公文,徐階抬起了頭,望著進來的張居正,目光裡沒有任何內容,那張臉也盡是公事,只等著張居正說話。
“屬下見過閣老。”張居正這時也不敢稱老師,朝著他深深一揖,掏出了袍袖裡的兩份公文,“今早八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