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聖旨上。
畫外音輕輕響起了:“盼了十天的旨意將趙貞吉一下子推到了二十年來最大的一次政潮之中。突然逮捕楊金水進京,憲然派來譚綸會同辦案,又突然將織造局這個爛攤子讓自己收拾。皇上是不是已決心倒嚴?宮裡那些涉案衙門是不是要一井徹查?
聖諭除了深表痛恨以外,並無明自交代。趙貞吉知道,天風青雲,漩渦深谷,皆在自己腳下這一步之問!“
畫外音中,趙貞吉撂下了一屋子的人,握著聖旨一個人慢慢走了出去。
四個錦衣衛望著他的背影在兩盞燈籠的護引下慢慢消失在第二進、第一進的迴廊盡頭。
三個錦衣衛轉望向錦衣衛頭兒。
一個錦衣衛:“直完旨就這樣走了?”
另一個錦衣衛:“楊公公還押不押送'”
又一個錦衣衛:“浙江這些人是不是都瘋了?”
“閉上你們的嘴。”錦衣衛頭兒開腔了,“這個案子弄大了。記住我的話,一切事都不能往宮裡扯,尤其不能往皇上身上扯。主意讓姓趙的他們拿。”
三個錦衣衛:“明白。”
錦衣衛頭兒這才轉對幾個匍匐在地上的太監:“給楊公公洗個澡,先送到巡撫衙門去。”
浙江巡撫衙門轅門外
四更時牌,是一夜最黑的時分。衙門口到轅門外佈滿了燈籠火把,站滿了兵士。
從轅門左側石頭街面上傳來的馬蹄聲踏破了夜空,緊接著海瑞帶著一行押運軍需的隨從馳來了。
轅門下馬,海瑞立刻看到了三駕囚車停在衙門外的八字牆邊。
守轅門的隊官立刻接過海瑞扔過來的馬韁,轉過頭去,大聲傳呼:“陪審官海知縣到!”
立刻,衙門口一個書辦接過了傳呼聲,向裡面傳呼:“陪審官海知縣到!”
海瑞大步向衙門走去。
浙江巡撫衙門大堂
從衙門到大堂全是火把,全是兵士。登上臺階,海瑞眼睛亮了。
——正中的大案上供著煌煌聖諭!趙貞吉扶著案角站在一邊。
海瑞跨進大堂疾步趨了過去,面對聖旨跪了下來,拜了三拜。
趙貞吉雙手捧起了大案上的聖旨:“欽點陪審官海瑞讀旨!”
海瑞從趙貞吉手裡接過聖旨,飛快地看了起來。
同樣一道旨意,在趙貞吉看來深險莫測,可在海瑞看來,第一反應就是皇上接受了自己追杏織造局的觀點。讀完聖旨他緊接著抬起了頭,毫不掩飾此時的激動,大聲說道:“皇上聖明!大明之福!天下蒼生之福!”說著站了起來將聖旨雙手捧還給趙貞吉。
趙貞吉接過聖旨時態度卻依然淡淡地,指了一下大案下首的一個座位,說道:“請就位吧。”
海瑞並不在意趙貞吉的態度,向他指的座位走去,這才看到,右邊第一張案桌的下首站著王用汲,上首空著自己的位於,走到那張椅子前剛站定了,王用汲便輕碰了他一下。
海瑞斜望向王用汲,王用汲目示他看對面大案。海瑞向對面望去,這才又看到,大案左邊的首位上站著身穿按察使官服的譚綸,兩人的目光瞬間閃亮地一碰!
靠下首左右兩張案桌前站著的四個錦衣衛這時卻都目視前方毫無表情如同石像一般。
這一刻趙貞吉將上諭在大案後的香案上供好了,轉過身走到了正中大案前,也不看眾人,只說了一句:“都請坐吧。”說著自己先坐下了。
三個陪審官四個錦衣衛都坐下了。
“旨意諸位都拜讀了。”趙貞吉這時仍然不看眾人,而是把目光望向堂口前方,“天心無私,皇上連同宮裡的尚衣監、巾帽局和江南織造局一同徹查了。可沈一石一案,歷時二十年,貪墨數百萬,哪些能查,哪些不能查,哪些能查出來,哪些已查不出來?”
說到這裡他才把目光慢慢掃望向眾人,“還望諸位深體聖意,秉承天理、國法、人情,行
於所當行止於不可不止。給朝廷一個交代,也給天下一個交代。“
旨意下令徹查,主審官這個調子卻定得如此之低又如此之虛,實在有些出乎幾個陪審官意外,剛才還十分興奮激動的海瑞立刻便想起來說話,王用汲適時在案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按了一下。
海瑞忍住了,二人都把目光望向了譚綸。
對面的譚綸也顯出了不滿的神態,可這個時候是不能夠跟主審官頡頏的。三個人於是都默在那裡,等著趙貞吉把話說完。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