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案上。
到了海瑞面前,由於沒有案桌,那書吏便將議案遞了過去。
那書吏又走到王用汲面前將議案遞了過去。
大堂上一片寂靜,只有次第翻頁的聲音。
大家都看完了,依然是兩頁六條二百餘字,一字未改!
大堂上更寂靜了,一雙雙會意的眼睛互相望著,又都望向大堂正中的鄭泌昌。
鄭泌昌的眼睛依然望著堂外。
王用汲手裡拿著那份議案,望向了海瑞。
海瑞卻不知何時已將那份議案放在了身旁的凳子上,閉上了眼睛。
何茂才的目光一直盯著對面的高翰文,他發現高翰文案前那份議案還是那樣擺著,他並沒有揭開首頁去看第二頁。
何茂才:“高府臺,你好像還沒有看完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這句問話望向了高翰文。
只有海瑞仍然閉著眼睛坐在那裡。
“一字未改,還要看嗎?”高翰文倏地抬起了頭,目光裡終於又閃出了那種不堪屈服的神色,望向了何茂才。
“是,一字未改。”何茂才見他依然倔強,立刻擺出一副談笑間灰飛煙滅的氣勢,身子又往後一靠,“高大人是翰林出身,應該知道,做文章講究‘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說到這裡他有意將“盡得風流”四字加重了語氣。
高翰文胸口立刻像被撞了一下,兩眼卻仍然不屈地望著他。
何茂才:“我現在把這八個字改一下,叫做‘不改一字,兩難自解’。”
高翰文一震,兩手扶著案沿想站起來,腦子一陣暈眩,終於沒能站起。
蘇州館驛
“不要動。”
胡宗憲靠坐在椅子上,手腕正被幾根手指按住寸關尺,忽見譚綸疾步走了進來,剛想坐起,被那郎中喝住了,只好又慢慢靠了回去。
譚綸也便站在門口,不敢再動,更不敢說話,靜靜地望著那個診脈的郎中。
那郎中約四十出頭,長髯垂胸,烏黑得顯出亮來,兩眼微睜著,顯出兩點睛光。
字幕:名醫李時珍。
這隻手的脈切完了,李時珍:“那隻手。”
胡宗憲望著李時珍:“先生,可否讓我先聽他說幾句話?”
李時珍望了望胡宗憲,又望了望站在邊上賠著笑的譚綸,輕嘆了一聲:“你的病好不了了。說吧。”
胡宗憲凝重地望向譚綸。
譚綸:“部堂在驛站跟高翰文說的話管用了。高翰文一到任便否決了鄭泌昌他們的議案。”
“這是意料中事。”胡宗憲臉上並沒有顯出欣慰,“趙貞吉到底願不願意借糧?”
譚綸沉吟了片刻:“叫苦。面子上到處在張羅,兩天了才給我們湊了不到十船糧。”
胡宗憲的面容更凝重了:“再過幾天沒有糧,高翰文想扛也扛不住了……去找趙貞吉,就說,我不要他的糧了,叫他立刻來見我。”
譚綸:“我這就去。”說著走了出去。
胡宗憲長嘆了一聲,靠在椅背上,望著門外怔怔地出神。
李時珍:“把我從那麼遠叫來,你的病還看不看了?”
胡宗憲這才想起了,歉然苦笑了一下,又把手放到了面前的墊枕上:“失禮了。請先生接著診脈。”
李時珍望了望他那隻手,又望著胡宗憲,卻不診脈。
胡宗憲不解,也望著李時珍。
李時珍:“錯了,是那隻手。”
浙江巡撫衙門大堂
鄭泌昌的目光徐徐掃向底下的官員:“昨天,本院和高府臺就朝廷改稻為桑的國策還有如何在淳安、建德以改兼賑的事宜作了深談。官倉裡賑災的糧也就夠發放三天了,災情如火,桑苗也必須在六月趕種下去。我們倘若再議而不決,便上負朝廷,下誤百姓!高府臺明白了實情,同意了我們這個議案。現在沒有了異議,大家都在議案上簽字吧。”
筆墨是早就準備在各人的案上,浙江的官員們紛紛拿起筆,在面前的議案上簽字。
高翰文卻依然坐在那裡,沒有去拿案上的筆。
“高府臺。”鄭泌昌沉沉地望著高翰文。
高翰文似是鼓起了最後一點勇氣:“一字未改,我不能簽字。”
何茂才又準備站起了,鄭泌昌的目光立刻向他掃去,接著依然平靜地對著高翰文:“那你就再想想。”說完這句,向堂下喊了一聲:“上茶!”
也像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