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臺,奢侈不恤人也。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五行傳》以為時作南門,勞人興役。漢惠帝二年夏,大旱,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溪澗水絕,《五行傳》以為先是發十四萬六千人城長安。漢武帝元狩三年夏,大旱,《五行傳》以為是歲發天下故吏,穿昆明池。然則土木之功,動人興役,天輒應之以異。典籍作誡,倘或可思,上天譴告,改之則善。今若息人省役,以答天譴,庶靈澤時降,嘉穀有時,則年登可覬,子來非晚。《詩》雲:“人亦勞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或恐極陽生陰,秋多雨水,年復不登,人將無覬。如又荐饑,為慮更甚。
時豪富之家,競為奢麗。季明又上書曰:
臣聞寬大所以兼覆,慈愛所以懷眾。故天地稱其高厚者,萬物得其容養焉;四時著其寒暑者,庶類資其忠信焉。是以帝王者,寬大象天地,忠信則四時。招搖東指,天下識其春;人君佈德,率土懷其惠。伏惟陛下,資乾御宇,品物咸亨,時乘六龍,自強不息,好問受規,天下幸甚。
自古至道之君,亦皆廣延博訪,詢採皞蕘,置鼓樹木,以求其過。頃者亢旱逾時,人懷望歲,陛下爰發明詔,廣求六瘼,同禹、湯之罪己,高宋景之守正,澍雨應時,年穀斯稔。克己節用,慕質去華,此則尚矣。然而朱紫仍耀於衢路,綺縠猶侈於豪富,短褐未充於細人,糟糠未厭於編戶。此則勸導之理,有所未周故也。今雖導之以禮,齊之以刑,風俗固難以一矣。昔漢文帝集上書之囊,以作帷帳;惜十家之產,不造露臺。後宮所幸,衣不曳地,方之今日富室之飾,嘗不如婢隸之服。然而以身率下,國富刑清,廟稱太宗,良有以也。臣聞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今承魏氏衰亂之後,貞信未興。宜先尊五美,屏四惡,革浮華之俗,抑流競之風,察鴻都之小藝,焚雉頭之異服,無益之貨勿重於時,虧德之器勿陳於側,則人知德矣。
臣又聞之,為政之要,在於選舉。若差之毫釐,則有千里之失;後來居上,則致積薪之譏。是以古之善為政者,貫魚以次,任必以能。爵人於朝,不以私愛。簡才以授其官,量能以任其用。官得其才,任當其用,六轡既調,坐致千里。虞舜選眾,不仁者遠,則庶事康哉,人知其化矣。
帝覽而嘉之。
時外史廨宇屢移,未有定所。季明又上言曰:“外史之職,漢之東觀,帝王所寶,此焉攸在。自魏及周,公館不立,臣雖愚瞽,猶知其非。是以去年十一月中,敢冒奏陳,特降中旨,即遣修營。荏苒一週,未知功力。臣職思其憂,敢不重請。”帝納焉,於是廨宇方立。天和二年,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後以疾卒。
又周文初,屬天下分崩,時學術之士蓋寡,故曲學末伎,鹹見引納。至若冀俊、趙文深之徒,雖才愧昔人,而名著於世,並見收用。
冀俊,字僧俊,太原陽邑人也。性沈謹,善隸書,特工模寫。初為賀拔嶽墨曹參軍。嶽被害,周文引為記室。時周文志平侯莫陳悅,乃令俊偽為魏帝敕書與費也頭,令將兵助周文討悅。俊尋舊敕模寫,及代舍人、主書等署,與真無異。周文大悅。費也頭見敕,不以為疑,遂遣兵受周文節度。大統初,封長安縣男,從徵弘農,戰於沙苑,進爵為子。累遷襄樂郡守。尋徵還,教明帝及宋獻公等隸書。時俗入書學者亦行束脩之禮,謂之謝章。俊以書字所興,起自蒼頡,若同常俗,未為合禮,遂啟周文,釋奠蒼頡及先聖、先師。除黃門侍郎、本州大中正。累遷湖州刺史。靜退,每以清約自處。前後所歷,頗有聲稱。尋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後進爵為昌樂侯,卒。
趙文深,字德本,南陽宛人也。父遐,以醫術仕魏,為尚藥典御。文深少學楷隸。年十一,獻書於魏帝。後立義歸朝,除大丞相府法曹參軍。雅有鍾、王之則,筆勢可觀。當時碑榜,唯文深、冀俊而已。大統十二年,追論立義功,封白石縣男。文帝以隸書紕繆,命文深與黎季明、沈遐等依《說文》及《字林》,刊定六體,成一萬餘言,行於世。及平江陵之後,王褒入關,貴遊等翕然並學褒書。文深之書,遂被遐棄。文深慚恨,形於言色。後知好尚難及,亦改習褒書。然竟無所成,轉被譏議,謂之學步邯鄲焉。至於碑榜,餘人猶莫之逮。王褒亦每推先之。宮殿樓閣,皆其跡也。遷縣伯下大夫。明帝令至江陵書影覆寺碑,漢南人士,亦以為工。梁主蕭察觀而美之,賞遺甚厚。天和元年,露寢等初成,文深以題榜之功,除趙興郡守。文深雖居外任,每須題榜,輒復追之。後以疾卒。
辛彥之,隴西狄道人也。祖世敘,魏涼州刺史。父靈補,周渭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