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德國的戰爭準備正在急速增加,以致使得英國政府想要去抓住“直接通向”希特勒的任何一個機會。倫敦因此仔細地考慮了贊成和反對特派艾恩賽德出使柏林的兩方面不同意見。由艾恩賽德這樣有名的人物訪問德國,就會有幾乎不可避免地把訊息傳出去的不利之處;因此擔心訊息變得公開之後可能會使希特勒更加難於在會晤以後改變他的調子。這樣一個舉動對英法兩國輿論的影響也必須加以考慮。在這個階段,在英國國內叫喊綏靖也可能會危及張伯倫的地位,而這種水平的英德雙邊會談的想法更不能期望在巴黎會受到歡迎。還沒有把希特勒向伯克哈特提議讓艾恩賽德訪問他的事告訴法國政府,但是當這個建議透過但澤又傳到倫敦時,就在8月16日把這事告訴了法國大使館。並且還告訴法國大使館,外交部認為“順著這條試探線索跟下去是沒有用的”,因為根據希特勒和伯克哈特的談話來判斷,“不存在進行一次有益的會談的基礎”。
不過,當8月21日由於宣佈德俄公約即將簽訂而整個局勢頓變時,倫敦也還沒有打消派艾恩賽德去柏林的念頭。如果是同希特勒接觸,那就很清楚,連一分鐘的時間也不能失去;而決定不派遣特使的部分原因是,利用原有的外交渠道去接近一個外國政府是在緊急時期最迅速和最方便的辦法;另外一部分原因則似乎是因為艾恩賽德不是政府的成員,而只有一位(用魏茨澤克的話)“內閣核心中的”大臣才有充分資格去同希特勒討論國際危機的可能解決辦法。因此,最後決定給亨德森送去一封立即轉送希特勒的張伯倫私人信件,在信中表明英國政府對危機的態度,並且說清楚它已作好準備,如果必須打的話就準備打,如果德國人在這最後關頭選擇和平解決的話,那就準備給予充分的合作以尋求一項和平解決的方案。這封信於8月22日發交亨德森,信的內容和被接受情況將在本書後面某處加以敘述。
第三編 義大利
第一章 1939年3月15日之後義大利的反應
對義大利人民來說,德國的進入布拉格既令人震驚,又是一個警告。要是他們中間有一些人主要關心的是,唯恐大德意志在佔有軸心國所贏得的任何贓物中的最大份額方面,甚至比以往更為成功,那麼就可能有更多一些人因納粹的暴行而為之膽戰心驚,或擔心德國的擴張會威脅到義大利本身的安全。照這樣下去,納粹的勢力不久就會擴張到亞得里亞海沿岸。甚至在這個月的月底,反德國的情緒據說就已經幾乎同1934年一樣強烈了。
墨索里尼本人有充分理由要感到吃驚、受辱和惶惑不解。這不僅是因為,軸心國夥伴之間的力量懸殊已經如此急劇地和明顯地加大了;而且納粹現在既然是以歷史的理由而不是以種族的理由來為侵略辯解,墨索里尼對德政策的最有價值的保險因素之一也就消失了,而剩下來的那些保險因素則是建立在不可靠的納粹諾言的基礎之上,以及義大利自己使這些諾言能得到遵守的能力。象過去一樣,義大利得到了下次可以分得贓物的許願,但結果只不過是1938年納粹德國併吞奧地利的歷史重演罷了。此外,要是納粹繼續在東歐玩火,大戰可能甚至在墨索里尼所希望的義大利準備就緒之前就爆發。最嚴重的一項考慮是,他現在必須決定是否繼續尋求同德國結盟。如果他選擇同德國結盟,法西斯特權階級和義大利人民就可能要起來反抗,如果他選擇削弱軸心國,西方國家看來也未必會使他因此而上算。而且,在德國和西方國家之間的衝突這樣突然激化之後。他是否有可能再回到象1922…1935年執行的政策那樣的局面呢,或者義大利是否能夠只以變成一個無足輕重的中立國和未來的受害者的代價就同德國分離呢?
很難期望墨索里尼會同情捷克人。1918…1938年的捷克斯洛伐克是他特別厭惡的一整套事物的同義語:資產階級的自由主義,議會民主,凡爾賽和約,法國同東歐的密切關係和國際聯盟;而且,他卵翼下的匈牙利同捷克斯洛伐克有宿仇。“鱷魚”、“臘腸”和“臭蛋”是墨索里尼曾給捷克斯洛伐克取的一些綽號。現在德國是把捷克斯洛伐克問題的解決完全丟在一邊了,而在1938年9月15日他“給朗西曼勳爵的公開信”中他自己卻還提出關於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一切非捷克族的民族透過公民投票實行自決——一個在涉及盧西尼亞人的地方他自己就不會遵守的解決辦法。
慕尼黑事件之後,墨索里尼和齊亞諾關心捷克斯洛伐克,主要是因為他們支援匈牙利和波蘭向捷克斯洛伐克提出的要求,他們還擔心匈牙利貪得無厭的領土收復主義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