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殿中衛士手中搶過一把長柄大刀,高高舉起,從鋸口處狠勁劈下。
如花美女,頓成兩半。
自己心愛的美人,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變得血肉模糊!惶駭之餘,我幾乎尿水失禁。
皇帝全身都是血。他似乎非常歡快,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衛士遞上酒杯,他狂飲數口,異常興奮。
他踱到清河王高嶽面前,忽然變臉,責問道:“清河王,你為何姦汙民女!你知罪嗎?”
清河王自恃宗室老人,眼見自己的愛伎當場被殺,也有些氣息勃勃。“薛氏是臣家奏樂女伎,臣收納她,不算姦汙。”
“朕不是指這個死人,我是指她的妹妹,朕的薛貴妃!”
高嶽理屈,猶自辯駁:“臣不知陛下日後會納她為妃,不能算是強姦民女。”
皇帝鼻子裡面哼了一聲,冷眼看了高嶽好一陣子。然後,他轉身,走到我面前。“平秦王,幫朕賜清河王酒,讓他壓壓驚……”
馬上有宦者趨上,遞給我一個深綠色玉杯裝盛的酒。我知道,那是鴆酒。
這個時候,我強迫自己暫時忘掉不遠處成為屍塊的薛氏。我定了一下心神,向皇帝施禮,表示遵命。
清河王平時總是滿面紅光。現在,他的臉,變成了一張白紙。這位王爺,在戰場上刀槍箭雨不懼。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高嶽還是心怯了。
“平秦王,能否向皇帝求情,容我回家同家人告別……”高嶽哀乞說。
我怒氣滿胸。如果這個老匹夫早把薛氏送給我,哪裡有今天的事情。
“清河王,還是把酒喝了吧,天命難違!你如果磨磨蹭蹭,惹起皇帝震怒,可能全家都會被殺啊。況且,你都四十四了,我們高家男人,活到這個年紀的不多,你就知足吧!”
一個宦者從內宮中走出,手中拿著一張敕令,高聲念道:“皇帝有詔,清河王之喪,大鴻臚監護喪事,贈使持節、都督冀定滄瀛趙幽濟七州諸軍、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黃鉞,給轀輬車,賞賜其家絹兩千段,諡曰‘昭武’。”
我把鴆酒遞給高嶽。“王爺,事已至此,你還猶豫什麼呢!”
高嶽嘆息一聲,望了地上的薛氏屍體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只能雙手接過杯子,滿飲鴆酒……
十七 佳人難再得(4)
清河王高嶽的屍體剛剛被拖走,我們這些在宮內的陪臣,就接到皇帝傳令:
群臣集合,馬上到東山宴飲。
心懷忐忑,我坐車與眾臣到達東山。
皇帝夜宴,雖然是常事,但時近午夜,群臣多感乏意。大家不敢打哈欠,強自振作,打起精神,依據宮廷禮儀,準備隨時起立敬酒。
酒才一巡,已經大醉的皇帝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拍拍手,衛士們抬上一個長長的木案。上面堆滿鮮花,蒙著一塊紅色的絲綢。
眾臣翹首,以為有什麼烤全駝、烤全馬類似的新菜式。
紅綢揭起,薛貴妃赫然平躺在上面。讓人驚駭的是,薛貴妃全身裸體,雪白的身子,耀人眼目。
皇帝用手一提,薛貴妃的腦袋早已拎在他的手中。原來,女人早已經被梟首,擦乾洗淨。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活人躺在上面。其實,只是美人的屍體擺在案上而已。
眾人大驚。滿座大臣,鴉雀無聲。
皇帝瞠目,咬牙切齒。他拿起案上擺放的一套廚房刀具,大刀切斬數塊後,接著慢條斯理,開始肢解薛貴妃的屍體。
案子上有許多棉花。薛貴妃被殺有時,所以,沒有多少血溢位。
刀割鏨剔,皇帝把薛貴妃的大腿骨完整弄下來。他仔仔細細剔去肉筋,擦乾洗淨,鑽取幾個小洞後,他在骨頭上綁上絲絃,做成一個琵琶。
群臣悄然無聲,凜凜在座。
我的全身都涼了。薛氏姐妹,就因為我一句話,短短几個時辰內,全遭橫死。
皇帝懷抱美人髀琵琶,低首闔目,彈撥數聲。良久,他忽然淚如雨下,嘆息道:
“佳人難再得!”
座下,皇家樂師們,皆愴然涕出。
有人彈弦,幽幽咽咽,樂隊齊吟漢朝李延年的歌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人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佳人難再得!”
御座上,忽然之間,皇帝欷殻Р蛔允ぃ�諉嫖匚卮罌蕖�
號啕過後,他命人收取薛貴妃屍體,以皇后之禮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