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陷陣!陷陣!(4)
“殺!……殺!全部殺死!”老兵們在聲嘶力竭地喊。
周軍士兵中,有數十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還試圖反抗。他們迎著明晃晃的刀刃和槊尖,試圖抓住砍刺向他們的武器。結果,我們計程車兵根本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周軍士兵流血的手掌,或是被砍下,或是被捅穿。有的周兵,自己的手掌被釘在自己的胸前,嗷嗷喊叫著。他們再轉身想跑之際,腦袋被馬刀和長刀從後面無情地削去,在地上亂滾。
一千多被俘周軍的臉上,他們被殺前驚恐的表情和小孩子一樣的呼號,令人難忘。
即使如此,依舊有大概一百多周軍跑出殺戮圈,向河邊跑去。我軍士兵開始架弩搭箭,射兔子一樣把他們當做靶子射死。
最後,有一個身材細長、長著褐紅色頭髮的鮮卑人跑到了河邊。
一陣風一樣。他躲過了刀劍的砍殺,躲過了長槊的穿投,躲過了箭弩的射擊,成功地跳入河中,拼命往河中央游去。
他的體力那樣充沛,即使身穿厚重的軍服,仍能在水中飛快地遊動。
看他即將上岸,我向護兵伸出右手。一把我專用的大弓,拿在我的手中。
搭上一隻箭,我閉上一隻眼,瞄了一下,嗖的一聲把箭射出。
不偏不倚,那隻箭正中已經爬上岸的周軍士兵的後脖子。他立時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我青年時代就享有的“射鵰手”的美譽,不是憑空得來的。
終於,我為士兵們找回了一些自信和安慰……
雖然宜陽未克,損失數千兵馬,但滿滿三大袋子的耳朵,足以回鄴城為軍士們報功。
鄴城越來越近了。筆直的大道,穿過稀疏的樹林,爬上崗丘起伏地帶。鄴城,就在眼前了。遠遠望去,城市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即使在冬天,風從樹梢掠過,嘩嘩響著,流水一樣。鹿角似的枝丫,發出鐵鏽色魚鱗般光澤。一隻黑色的烏鴉喳喳叫著,斜扭著尾巴,胡亂地從我近旁的大樹上飛起來。由於風大,它的身子被吹得幾乎歪斜,閃著亮鋥鋥黑森森的羽毛,射入雲端。
看到烏鴉,我心中不快。
鄴城皇宮派出飛騎,攜帶敕令,告知我即刻在城外解散軍士。
我非常不高興。皇帝年輕不懂軍事,朝內那麼多大臣,難道他們都不懂事嗎?軍士們勞累數月,父失子,兄失弟,戰場血拼,多有勳勞,朝廷應該派出大臣攜帶賞賜物品郊迎大軍,以示恩澤。
自恃勞苦功高,我沒有理會敕使,繼續率軍往鄴城進發。同時,我派人密書表奏,希望朝廷派人出來宣勞將士。
大軍行至紫陌,我的一個侄子勸說我不要再往前行。“您率領軍隊逼臨國都,很可能被朝廷猜忌!朝中正人不多,皇帝年輕,說不定有人會因此進讒言!”
此話有理,我暫時下令軍隊停止行進。
駐軍未久,就有朝廷使者急匆匆趕到。他來的時候,攜帶大批金銀、綢緞賞物,散與將士,然後讓我入朝面君。
正佈置間,吏部尚書馮子琮也親自出城,迎接我本人入京受賞。
“斛律大人,祝賀您,陛下準備給您清河郡公的封爵,要拜您為左丞相!”
馮子琮笑呵呵地說。
看來,我侄子的擔心,明顯是多餘。
我換乘上那匹在戰場上差點衝奔到我身上的棗紅色突厥馬,騎著它在周圍兜了幾圈。它的脊背伸縮有力,四蹄展開,飛一般的賓士。果然是好馬!
正值融雪天氣,鄴城的城牆外面出現了不少冰掛。樹梢上的冰凌時時掉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悅耳的聲音。
各種雀鳥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我的心情,也一下子晴朗起來。
“斛律大人,您這樣的人不在朝中,讓人心裡面空空蕩蕩的。”馮子琮說。
我朝他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茬。
作為掌選的貴官,又是胡太后的妹夫,馮子琮這個人,風頭幾乎超過現在朝中的佞人和士開。
① 今河南宜陽。
② 今山西河津西。
③ 今山西吉縣。
④ 今陝西大荔。
⑤ 今河南宜陽南。
⑥ 今山西吉縣西北黃河東岸。
⑦ 與拋石機相類的戰具。
二十七 只差一步就成功(1)
我,馮子琮,祖籍信都人。
我的遠祖,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