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砦。
周帝宇文邕引軍向高壁。令誰都意想不到的是,高阿那肱連戰也不戰,一矢不發,望風退走。
周國的齊王宇文憲率軍攻打洛女砦,一戰拔之。
皇帝肝膽欲碎,喚我入宮,說他要去北朔州躲避兵鋒。
我跪地泣諫勸阻。皇帝不從。
不與任何人再商量,皇帝密遣左右,先送一直被幽禁的皇太后胡氏和皇太子高恆於北朔州。
此時,周帝與周國的齊王宇文憲,已經在介休城下會師。而守城的我們齊國開府儀同三司韓建業,一天不到,乖乖舉城投降。
至此,晉陽又失一座屏障。
訊息傳來的當夜,皇帝又想遁逃,諸將不從。
無奈何,聽從巫師之言,皇帝再次下詔大赦,改元隆化。
如今,他倒是非常信任我們幾個宗室王爺,各自賞賜珍寶,下令以我安德王高延宗為相國、幷州刺史,總領山西兵馬。
臨了,他還對我說:“幷州,兄自取之,兒今去矣!”
我聲淚俱下,苦勸說:“為國家社稷,臣萬望陛下不要離開晉陽。臣為陛下出死力戰,必能破之!”
穆提婆一旁叱責我:“皇帝計已成,安德王不得阻擋!”
當夜,身為一國之君,皇帝竟然夜斬晉陽的五龍門而出,欲奔突厥。
行至半路,從官多散。領軍梅勝郎叩馬死諫。
皇帝不得已,只得改變逃跑方向,回返鄴城。當時,他左右只有高阿那肱等十餘騎相從。
不久,廣寧王高孝珩、襄城王高彥道相繼追及,堂堂大齊帝王,身邊只有數十個人保護。
皇帝失魂落魄,回到鄴城。
更令軍心惶駭的是,皇帝言聽計從的寵臣、城陽王穆提婆,竟然連夜西奔周軍,自己一個人先投降了。
周帝大喜,馬上封穆提婆為柱國、宜州刺史。他派人下詔,遍諭我們北齊全境:
“凡來投歸大周者,即妙盡人謀,深達天命。官榮爵賞,各有加隆!”
有了穆提婆這個樣板,我們北齊將士更加解體,相繼投附周軍。
人在鄴城的陸令萱陸太姬聽說她兒子投降周國,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彷徨久之,吞毒自殺。
皇帝得知此訊,怒不可遏。他立刻下令,派人把鄴城內的穆提婆親屬,殺得一個不剩。親如兄弟的情分,頓成漫天仇怨。
面對一堆爛攤子,我一籌莫展。
四十三 血光照晉陽(4)
我所守衛的晉陽,四面周軍密佈。
與我一起留守晉陽的錄尚書事唐邕,一直與皇帝寵臣高阿那肱有隙,意甚鬱郁。至此,他糾結幷州將帥,各披鎧甲,忽然齊集於堂,對我高言:
“安德王殿下,如果您不自己做天子,諸人實不能為王爺您出力死戰!”
情勢如此,容不得我過多考慮。不得已,我在眾將擁推下即皇帝位。
接著,我對國內下詔:
“皇帝孱弱,政由宦豎。斬關夜遁,莫知所之。王公卿士,猥見推逼,今祗承寶位。”
於是大赦,改元德昌。
我以首先推舉我的唐邕為宰相,然後下詔,重用勳貴莫多婁敬顯、和阿乾子以及右衛大將軍段暢、開府儀同三司韓骨胡等人,他們皆為將為帥,以求新的振作。
國眾聞之,不召而至者,前後相屬。
為了鼓勵士氣,我大發晉陽府藏,連同後宮美女一起,大張旗鼓地賞賜給將士。為了爭取民心,我還下令在城內籍沒皇帝的佞臣、內侍十餘家,把他們的財產全部充公,以作軍用。
雖然做了“皇帝”,我根本不住在宮內。我身披甲冑,天天在城周巡視。每見士卒,我皆執手稱名,流涕嗚咽。
感奮之下,士眾踴躍效死。晉陽城內,連童兒女子,也乘屋攘袂,投磚拋石,挺身禦敵。
在鄴城的皇帝聽說我做皇帝,大怒。他對近臣講:“我寧可使周國得幷州,也不想讓不仁不義的安德王得之!”
周軍圍晉陽,四合如黑雲。
在我安排下,莫多婁敬顯、韓骨胡率軍於城南防禦;和阿乾子、段暢拒敵於城東;我本人,自率軍士,在城北嚴防周國的齊王宇文憲所率部隊。
由於肚量洪大,我一直是個身材魁梧的大胖子,前如偃,後如伏,平時人常笑之。如今,身為皇帝,我騎馬奮大槊,往來督戰,勁捷若飛,所向無前。
為此,士眾皆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