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使勁一搖,那樹叉直襬過來,嘩啦一響,好象樹叉兒斷了一般。誰知克蘭斯就趁這一擺,一腳已鉤定了陽臺上的欄杆,倒垂蓮似地反捲上去,卻安安穩穩站在陽臺上了。側耳聽了一聽,毫無聲音,就輕輕地走到那有燈光的視窗,向裡一望,恰好窗簾還沒放,看個完完全全。只見房內當地一張鐵床,帳子已垂垂放著,房中寂無人聲,就是靠窗擺著個鏡桌,當桌懸著一盞蓮花式的電燈,燈下卻嫋嫋婷婷立著個美人兒。呀,那不是夏雅麗嗎?只見她手裡拿著個小照兒,看看小照,又看看鏡子裡的影兒,眼眶裡骨溜溜地滾下淚來。克蘭斯看到這裡,忽然心裡捺不住的熱火噴了出來,拔出腰裡的毒刀直砍進去。正是:棘枳何堪留鳳採,寶刀直欲濺鴛紅。
不知夏雅麗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第十七回 辭鴛侶女傑赴刑臺 遞魚書航師嘗禁臠
話說克蘭斯看見夏雅麗對著個小照垂淚,一時也想不到檢視檢視小照是誰的,只覺得夏雅麗果然喪心事仇,按不住心頭火起。瞥見眼前的兩扇著地長窗是虛掩著,就趁著怒氣,不顧性命,揚刀挨入。忽然天昏 地暗的一來,燈滅了,刀卻砍個空,使力過猛,幾乎身隨刀倒。克蘭斯吃一驚,暗道:“人呢?”回身瞎摸了一陣,可巧摸著鏡桌上那個小照兒,順手揣在懷裡,心想夏雅麗逃了,加克奈夫可在,還不殺了他走!剛要向前,忽聽樓下喊道:主人回來了!“隨著轔轔的的馬車聲,卻是在草地上往外走的。克蘭斯知道剛才匆忙,沒有聽他進來。忽想道:”不好,這賊不在床上,他這一回來叫起人,我怕走不了,不如還到那大樹上躲一躲再說。“打定主意,急忙走出陽臺,跳上欄杆,伸手攀樹叉兒。一腳掛在空中,一腳還蹬在欄杆上。忽聽樓底下硼的一聲是槍,就有人沒命的叫聲:”啊呀!好,你殺我!“又是一聲,可不象槍,彷彿一樣很沉的東西倒在窗格邊。克蘭斯這一驚,出於意外,那時他的兩腳還空掛著,手一鬆,幾乎倒撞下來,忙鑽到樹葉密的去處蹲著。只聽牆外急急忙忙跑回兩個人,遠遠地連聲喊道:”怎麼了?什麼響?“屋裡也有好幾個人喊道:”槍聲,誰放槍?“這當兒,進來的兩個人裡頭,有一個拿著一盞電光車燈,已走到樓前,照得樓前雪亮。克蘭斯眼快,早看見廊下地上一個漢子仰面橫躺著,動也不動。只聽一人顫聲喊道:”可不得了,殺了人!“”誰呢?主人!“這當兒裡面一鬨,正跑出幾個披衣拖鞋的男女來,聽是主人,就七張八嘴地大亂起來。克蘭斯在樹上聽得清楚,知加克奈夫被殺,心裡倒也一快。但不免暗暗駭異,到底是誰殺的?這當兒,見樓下人越聚越多,忽然想到自己絕了去路,若被他們捉住,這殺人的事一定是我了,正盤算逃走的法子,忽然眼前歘的一亮,滿樹通明,卻正是上、中層的電燈都開了。燈光下,就見夏雅麗散了頭髮,倉倉皇皇跑到陽臺上,爬在欄杆上,朗朗地喊道:”到底你們看是主人不是呢?“眾人嚴聲道:”怎麼不是呢?“又有一個人道:”才從宮裡承值回來,在這裡下車的。下了車,我們就拉車出園,走不到一箭地,忽聽見槍聲,趕回來,就這麼著了。“夏雅麗跺腳道:”槍到底中在哪裡?要緊不要緊?快抬上來!一面去請醫生,一面快搜兇手呢!一眨眼的事,總不離這園子,逃不了,怎麼你們都昏死了!“一句話提醒,大家道:”槍中了腦瓜兒,腦漿出來,氣都沒了,人是不中用了。倒是搜兇手是真的。“克蘭斯一聽這話,倒慌了,心裡正恨夏雅麗,忽聽下面有人喊道:”咦,你們瞧!那樹叉裡不是一團黑影嗎?“樓上夏雅麗聽了,一抬頭,好象真吃一驚的樣子道:”怎麼?真有了人!“連忙改口道:”可不是兇手在這裡?快多來幾個人逮住他,樓下也防著點兒,別放走了!“就聽人聲嘈雜的擁上五六個人來。克蘭斯知不能免,正是人急智生,一眼見這高樓是四面陽臺,都圍著大樹,又欺著夏雅麗雖有本事,終是個婦人,仍從樹上用力一跳,跳上陽臺,想往後樓跑。這當兒,夏雅麗正在叫人上樓,忽見一個人陡然跳來,倒退了幾步;燈光下看清是克蘭斯,臉上倒變了顏色,說不出話來,卻只把手往後樓指著。克蘭斯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飛奔後樓,果見靠欄杆與前樓一樣的大樹。正縱身上樹,只聽夏雅麗在那裡亂喊道:”兇手跳進我房裡去了,你們快進去捉,不怕他飛了去。“只聽一群人亂哄哄都到了屋裡。
這裡克蘭斯卻從從容容地爬過大樹,接著一溜平屋,在平屋搭了腳,恰好跳上後牆飛身下去,正是大道,幸喜沒個人影兒,就一口氣地跑回家去,仍從短牆奮身進去,人不知鬼不覺地到了自己屋裡,此時方算得了性命。喘息一回,定了定神,覺得方才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