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忘了跟娘道別!
寧巧兒放開繩環,朝女人國方向跪地拜了三拜。
娘,請原諒女兒不孝,無法再承歡膝下,你就當女兒隨伴兒遠走,過著幸福的日子吧!
幸福——
這字眼多麼諷刺!她求得不多,僅僅希望能與他共鳴鸞鳳、偕老同葬,他當王爺,她做廚娘,天天替心愛的人烹出佳餚,守著他、守著他們的孩子。而今,這卻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心好痛好痛,她仍然希望,他未來過得很好、很美滿。所有的骯髒與羞穢就讓她帶進地獄吧!沒有人會知道這個秘密,連他也不知情,這樣才能好好的繼續過日子。
心裡正慟著,下腹也隱隱起了微疼。寧巧兒搗著肚子,赫然想起月事已經遲了一個多月沒來。
她有孕了!?喔,天!她該怎麼辦?
她抱著肚子蹲下。自己可以死,也該死!但,孩子呢?腹中胎兒何辜?
樹葉蕭蕭,夜梟也啾啾,寧巧兒的思緒反而清明瞭。
她不會殺了孩子——他的孩子!
不能再留在他身邊了。
寧巧兒走出王府,一時間茫茫無依,不知何去何從。
遠方傳來山寺晨鐘,像無形的手招喚著她,撫慰了無助的心靈。除了佛寺,這地界還有哪裡能容留她呢?寧巧兒順著鐘聲走去。
侍衛甲悄聲問:“天才矇矇亮,巧兒姑娘要往哪裡去?”
侍衛乙看了看她的背影,“瞧這方向,應該是朝海會寺走。”
“不要緊嗎?”
侍衛乙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說:“王爺沒說不許巧兒姑娘出府,應該無妨吧!”
侍衛甲還是有些擔心,“我看晚點王爺醒來,還是通報一下妥當些。”
“也好。”
方做完早課的方圓和尚一開寺門,就見到寧巧兒站在門外,微暗的天色襯出一身的寂寥。
“外頭天寒,施主請進!”
寧巧兒跟著走入大殿,接過方圓和尚遞來的香,恭敬禮拜殿前三佛。
她跪在蒲團上,仰望方圓和尚慈善的眼,更覺慚愧。
方圓和尚溫言問道:“施主可有心事?”
“我——”寧巧兒抬起頭,嘴兒張了張,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犯的是亂倫醜事啊!
眼尾餘光瞄到殿旁牆上貼著的告示——明年開春法會舉行剃度大典。
悅來樓是來不及回去了,況且今生既與他無緣相守,不如常伴青燈,至少,從這兒能遙望著王府。只要遠遠地看著他、每天替他祈福就夠了。
算算日子,那時孩子已經生下了。一個想法慢慢成形,寧巧兒合掌成十。
“師父,弟子能暫且留在寺裡帶發修行,待明年法會一併參加剃度嗎?”
“阿彌陀佛。”方圓和尚說,“施主如有不便,儘可安心住下,只是出家得有出家的因緣,你塵緣未了,請恕老衲無法答應。”
“師父!”寧巧兒跪倒在他面前,“請圓弟子的心願,弟子已經無路可定了!”唯有真正剃度,才能對情心死、對他死心哪!
方圓和尚慈藹一笑,“不走到底,哪裡知道真的無路可走呢?”他合掌,“阿彌陀佛,施主請三思。”
寧巧兒悽悽惶惶望著方丈大師離去,心頭已經沒了頭緒,轉身跪在佛前。
菩薩,請渡渡弟子吧!
苦,由心口沁出;淚,從頰邊流下——
易夢儀滿無興趣地隨意撥撥盤裡的菜,哀嘆一聲放下箸筷,意興闌珊地以手撐頭。
“不吃了?你不是喊肚子餓了?”樊子天溫和的問。
易夢儀噘起嘴此比桌上菜式,“滿桌都是食之無味的素菜,一點胃口都沒!”越想越生氣,“我是人耶,這班和尚以為我是菜蟲嗎?連著兩餐除了喂青菜,還是青菜,唉!”
見樊子天不以為意地夾菜,易夢儀酸酸的諷刺:“師兄,看不出你有出家當和尚的本事,真是失敬失敬!”
樊子天輕瞥一眼,“吵著跟進寺裡的是你,這會兒嫌東嫌西的也是你。”果然女子跟小人一般難養。孔老先生英明!
“我以為那方圓和尚有多厲害,誰知不過是個普通和尚。害我耗在這廟裡一天!”
“也糟蹋了人家兩餐。”方圓師父一定沒料到向他們託缽,不但沒募到一分半文,還白白賠上兩頓吃食。
“師兄!”
見易夢儀氣呼呼的,樊子天長臂一伸,耙亂他的發,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