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老王爺率先鼓掌,“好!好個商芝肉!”
“王爺!?”寧巧兒趕忙轉身行禮。“不知王爺駕到,巧兒失禮!”
“哎!無須這麼多禮數!看你煮菜像跳舞似的,真是享受!”老王爺指指其他廚子,“改天也數教他們如何優雅煮菜,別一個個跟大老粗一樣!”
寧巧兒含蓄微笑,一雙眼兒瞄向他的明珠綴飾。該怎麼問起呢?
“我嚐嚐商芝肉道不道地。”老王爺的注意力全讓商芝肉給奪了,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肉入嘴,“嗯——真是美味!天下難得的美味啊!”
王廚子驕傲的抬起下巴,連廚子不服氣,也夾了一塊嚐嚐,他臉上先是驚訝,而後讚歎,放下筷子走到寧巧兒面前,“你真是奇才!老夫甘拜下風!”
王廚子戳戳他的背,“喂!叫爺爺!”
連廚子訕訕的低聲嘟囔:“爺爺。”
哈哈哈!王廚子笑聲雷動,開心得不得了。
寧巧兒趁空偷覷老王爺,毫無架子的他,看來跟万俟傲真不像父子!她的視線往下栘,瞥向他腰帶上的明珠綴飾。
老王爺抬頭,恰好瞥見她在瞄著明珠綴飾,笑嘻嘻地取下,“你喜歡這綴飾嗎?借你看。”
“謝謝王爺。”寧巧兒雙手接下,果真是一模一樣的明珠,一模一樣的編結,他——跟娘有什麼關係?
恭敬地遞迴明珠綴飾,寧巧兒故作不經意地說:“印象中我好像也見過一樣的綴飾呢!”
沒想到老王爺聽了臉色大變,拉著她的手說:“你在哪裡見到的?”
“忘了,也許巧兒記錯也不一定。”寧巧兒趕忙推拖。
老王爺頹然放開她的手,“一定是你看錯了,這明珠綴飾天下只有兩串。都過了十六年了,沒理由她會突然出現。”
寧巧兒揣著心,忐忑地問:“失落的明珠綴飾對王爺很重要?”
“唉!重要的不是綴飾本身,而是拿走綴飾的人。”老王爺悠悠一嘆,“話說十六年前,我到揚府的一家客棧,老連,你說那是什麼客棧?”
“回王爺,是悅來樓。”
“沒錯,就是悅來樓!瞧我這記性!”老王爺繼續往下說:“認識了一個美貌少女,令人驚豔,原想帶回王府裡,沒想到春風一度之後,她居然消失不見了,讓本王怎麼也尋不著,唉!”
沒有人注意到寧巧兒臉色一白,身軀也為之一震。
連廚子忍不住勸著,“王爺!她也拿走了你的明珠綴飾,算一筆勾消了,何必耿耿於懷呢!”
“區區明珠,她要多少本王都會給她,令本王遺憾的是人不見了、再也找不著了!你懂嗎?”
連廚子囁嚅著,“這幾年來,我們大江南北都找過了,也都沒有任何訊息,說不定那姑娘早就不在人世間了……”
“住口!”難得生氣的老王爺動了肝火,“不許你詛咒她!”
王廚子趕緊出來圓場,偷偷把連廚子推到身後,堆著笑說:“對嘛!老連就是這麼不會說話!”老王爺哼了一聲坐下,他見神色稍緩,岔開話題,“王爺這趟出門可有吃到什麼美食?”
“可多著哪!有水葵羹、鱸燴、炙豚……”
在他們的談論中,寧巧兒悄悄退出。
她漫無目的走著,走進後院偏僻的芎林裡,她蹲在沉鬱的林問,搗著嘴,不讓哭聲洩出!?
老王爺是她的爹!是她的親爹哪!
她深愛的他竟是異母兄長,有血緣之親的兄長!上天怎麼忍心開這種玩笑!?
嗚——她用力搗著嘴,無奈傷痛太猛太烈,整顆心像被四分五裂一般,巨大的痛楚從嘴角縫隙鑽出,淒涼的哭聲散在無人的芎林裡。
她使勁咬著下唇,微微的鹹味傳入嘴裡,她不在乎,此刻,流血比流淚來得好。
她覺得自己滿身罪孽,連累他跟著淪入這亂倫的地獄裡!
感情怎會有錯,怎忍有錯?偏偏,他們錯了。
死!腦海裡閃過這字眼,今生既然無緣跟他白頭,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寧巧兒走進林子深處,夜梟的嗚啼與她強抑的哽咽形成一氣滄桑。她慢慢走著,慢慢的走,不在乎凌亂的細枝在她細緻肌膚劃下傷痕,沒什麼比心頭的傷更痛了。
她立定在一棵大樹前,解開腰上繫帶,在一頭纏成個團,拋過橫出的粗幹,接著,將兩頭綁出牢靠的結。
拉著綁好的繩結,寧巧兒踮起腳跟,要將頭套進繩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