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從熱鍋裡拎出馬上放進水缸,浸泡了一會兒才送醫療隊來。那天,高長河親自為小男孩清理創面,摘除死皮,敷紗條,一口氣整整做了四個小時。其間還要不斷地吩咐護士們給孩子打針,喂水,做護理。小許一直在旁邊做助手。立柱燈下,她的臉與高長河的距離只有不到十公分。她聽得到高長河的每一聲呼吸,看得見高長河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抖動。在這樣一個堅強有力的男人身旁,小許感到信任和安全。
終於,當他們叫的救護車到了時,高院長連腰都直不起來了。他把手撐住牆,說,小許,來,幫幫我,幫我推推腰,推直了它!
在場的人一聽都笑了。救護車接走了孩子後,又剩下他們三人。小許終於大著膽子說,高院長,你躺下,我們倆給你按摩一下吧。
許蕙雲還清楚地記得,當她的手第一次放在高長河寬闊的脊背上的時候,高長河的身體所產生的巨大的反應。他猛地抽搐了一下之後,整個背肌都僵硬了。小許和同伴一起輕輕拍打了好久,才使高長河放鬆下來。
過後,高長河對小許說,我平時不喝酒,這次是我第一次懂得什麼是“醉”的感覺……
高長河終於滿頭大汗地翻過身來躺下,把許蕙雲周到上邊,臉對臉地,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沙發是個經年有日的舊貨,人一躺上去就象沉了底,脊背在底板的木撐上硌著,對五十好幾的高長河來說,真有些吃不消了。可是他不願意讓小許知道,他要讓她感到他和小夥子沒有什麼兩樣。小許稍稍抬起身子給他擦汗,肘部撐在沙發靠背上,給他略微減輕了一點負擔。他笑著說,寶貝,你還算心疼我。
小許說,你剛做完手術,那麼累,要不是你喜歡自己來,我都恨不得……
NO,no,no,高長河打斷她的話說,咱們是愛情,不是嫖娼。
誰說是嫖娼了?就是真的夫妻,也會變變樣子的。小許用手指杵著他的額頭說,老保守!
高長河說,我還保守?我要是保守,咱倆還能這樣?
小許立時變得有些不快,幽幽地說,咱倆怎麼樣了?不就是一兩個月才見一次嗎?這算什麼?再說,每次還都是我主動的;要是光等你,就象沒我這個人似的……
高長河說,那你真是不理解我了。你看咱院這形勢,我敢幹什麼?那些人盯我象盯賊似的,處處和我過不去。我別有半點差池,一旦讓他們抓住一點,就不會有個完……
許蕙雲的小嘴親上來,鼻子、眼睛、嘴,叭叭叭的;高長河也不示弱,返過來也是一通亂響。
這時,門把“咔噠”響了一下。
誰?!兩隻蝴蝶立刻僵在那裡。門外沒有任何聲響,既沒有離開的腳步聲,又沒有繼續開門或者叫門的動作。
高長河與小許對視片刻,他便率先鎮定地輕輕起身,穿上鞋,提起褲子,拉上拉鎖,一個一個扣好紐扣。有條不紊地穿戴停當後,他才一把拉起小許來。
高長河一邊幫著許蕙雲系上衣服,一邊對小許如此這般地耳語一番。於是,許蕙雲躡手躡腳地坐回到她的辦公桌後面,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喂?她說,院辦嗎?
那邊有人答了話。
小許說,高院長說你們應該把局裡發的全民健身運動的那份檔案交給我們儲存,還在嗎?……那就現在給我們送過來吧,我們急用,等著寫報告哪!
高長河有些走神兒,他想到手術室那邊恐怕骨塊已經鋸下來了。兩個助手按照分工,現在應該是一個在縫合髂嵴上的面板,一個開始雕刻骨塊。他也該回去看看了。
一會兒,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小許說,請進。
來人自己開了門。來人是院部的小勤雜工。他剛從農村來不久,開始是在職工食堂幹,後來老院長金開復見他聰明伶俐,又打聽了他沒有什麼本院背景,便把他要到院部打雜。從給辦公室打水打飯打掃衛生到給院長家換煤氣取牛奶,從收送報紙信件到出外買菜購物,不幾天,他就什麼都會了。
小勤雜進得門來,先衝著高院長吧嗒吧嗒眼,又衝小許吧嗒吧嗒眼,然後把手裡的檔案交給了小許。
許蕙雲問他,走廊裡是誰呀,那麼鬧?
小勤雜說,沒有人呀。
許蕙雲說,那行,謝謝你啦。
小勤雜不走,又說,高院長在這兒哪,剛才有人找你。
高長河問,誰呀?什麼事?
小勤雜說,剛才,好象是手術室出了事……
什麼?!高長河的腦袋轟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