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亦損耗日重。清國中樞,必有手段,以應對徐一凡!此人一去,清國何足懼哉?縱使我撤軍言和,未嘗不有復臨東亞大陸之日!
區區寸心,可鑑天日,帝國命運,只繫於閣下一念之間!”
“伯爵大將,應該是陸軍最後的明白人吧…………”伊藤博文低低嘆息,他雖然窮盡自己的才智,在為這個帝國把握最後一線生機,但是到底結局如何,他不過一個凡夫俗子,如何能夠明白?
可是讓帝國掌握東亞未來的命運,又是他畢生地期望!
背後突然傳來了低聲稟報地聲音:“閣下,頭山君到了。
伊藤博文緊緊身上的衣服,緩緩轉身,就看見被月光照得一片銀白的沙灘上,一個穿著和服的身影,正越走越近。伊藤博文苦苦一笑,浪人和特務,在他心中。從來都是錦上添花的手段,歷史從來不是被陰謀所推動。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依靠這些手段了。
頭山滿走到近前,在伊藤博文面前,他神色永遠是那樣恭謹,嘩嘩的海潮拍岸聲中,他恭謹地朝伊藤博文一鞠躬:“閣下,鄙人奉命來到。不知閣下有何吩咐?”
伊藤博文披在身上地大衣被海風吹得兩隻袖子高高揚起,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該在海邊這樣久戰。可是他就是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站在這裡,看著,想著,苦笑著。
“頭山君,我籌集了大約六百萬日元的特別費…………要知道,這場戰事進行到現在,陸軍花掉的特別費也不過才七十五萬日元…………我交給你。你拿到清國。都花掉!清國的御史言官,清國在遼南的將領,各種各樣能在這場戰事當中有作用地請國人,你都要想辦法聯絡,想辦法收買!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所有人的矛頭。對準徐一凡還有他的團體!”
頭山滿神色不動,微微彎腰,他仍然是徐一凡初見他時候那副溫文儒雅地樣子。聽完伊藤博文的吩咐,他微微想了一下,苦笑道:“閣下,難度很大,玄洋社沒有那麼多的關係,而且徐一凡此人現在在支那的聲望如日中天。想對他進行攻擊,請國人就算拿了錢,也不會幹事情的。”
伊藤博文靜靜地看著他,神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到馬關來,他就是一直是這種不健康得神色。換了別人,早就應該倒下了,可是似乎還有一點最後得東西支撐著,他還是在海風當中站得筆直。
“…………對清國地關係。我有些朋友。可以協助你。洋人朋友也有,這點。你用不著擔心…………至於對徐一凡的攻擊有沒有作用…………當這場戰事不能迅速結束,而徐一凡地重兵始終放在遼南,京師肘腋之地。被他掀動地風潮總會平息下來…………清國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到那個時候,還會沒有對徐一凡進行攻擊的人物麼?要知道,徐一凡在朝鮮,或者未來去兩江,我們都很難對付他,這些已經有無數次事實證明了。但是他現在卻是孤身懸軍於遼南,除了禁衛軍,他一手拉起的班底,也未必可靠!”
頭山滿猛的抬頭:“陸軍不是要求迅速向直隸挺進,在直隸舉行會戰麼?閣下,難道您現在還能命令陸軍,進行他們最不願意的,屈辱的死守拖延麼?”
伊藤博文在頭山滿面前傲然地抬起了頭,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在這個特務頭子,浪人之首面前表示出半點軟弱。
“這是我建立起來的帝國!”
頭山滿再沒多說什麼,只是深深一鞠躬下去。伊藤博文緊緊的裹著大衣,淡淡的說話,海風過來,將他不高的話語颳得有些支離破碎。
“頭山君,我知道閣下的志向,如果此事能挽回帝國的命運,我可以安排閣下進入內閣,從大臣開始做起。十年之內,我可以保證你能坐到首相的位置!”
頭山滿身子劇烈地一震,他們這些西南諸藩的餘孽,從主公西鄉隆盛開始,秉承的不就是這個夢想?誰不想將帝國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他肅然再鞠了一躬,重重點頭,轉身大步離開,只留下伊藤博文單薄的身影,站在海風中。
看著頭山滿走遠,伊藤博文抬頭望遠,冰盤般的銀輪,仍然清冷孤寂的懸掛在海天之上,千年萬年,她就這樣看著人間地氣運流轉,看著天下英雄地起起落落。
撲的一聲,伊藤博文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背後侍立的隨從大驚失色,忙不迭的衝上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一握他的手,竟然冰涼!
“喂,山口出來的小伊藤俊甫,你真的以為,帝國命運還能挽回麼?”在慌亂的隨從懷中,伊藤博文閉著眼睛喃喃低語,這一刻,他似乎再也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