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的,至此,凌筠已提早成為了這個國家實質上的主人。
也因此,她的事情,沒人管,也沒人敢管。
這種情形,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北方的桃花才剛剛開始盛放,她一派悠閒的徜徉在凝碧宮後園的桃林中,摘了幾朵桃花,準備回去給入畫她們戴,回頭打算將花置入宮女手中的托盤,卻發現隨從都已經隔了幾丈遠,身後站著的,只有一個秀雅無倫的男人。
暗歎一口氣,一絲落寞劃過心間。失去靈力後,六識退化到與常人無異,他離她這麼近,她竟然都沒有知覺……
在東宮理事,他也只是一身淺青色錦緞常服,頭戴一頂水晶發冠,除了腰間墜了個玉佩,全身再無裝飾,素淡清爽到了極點,卻仍遮不住透骨而出的尊貴。
上下看了個夠,才抿唇抬頭望向他,俊美的臉沉靜如水,那抹黯淡紅塵的的微笑已消失不見,曜黑中泛著些幽藍的眸深沉若海,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不言不語的又垂下了頭,嘴角卻不自覺的向上翹了翹……他很不開心,甚至也許可以稱得上憤怒……她是否可以認為四兩撥千斤的一招開始生效了?
兩人各懷心思,似比起了耐性一般,誰也不想先開口。半晌,徐思妍受不了這瀰漫的低氣壓,沉不住氣的明知故問,“殿下似乎很不開心?誰這麼大膽子,敢給殿下氣受?”
折翼(下)
徐思妍看見凌筠的手緊緊的握起,幾乎泛出了青白的顏色,才鬆開了,“夏呈思今早上摺子,風聞你已在南月嫁給前國主,是月鄺的未亡人,要求封妃之前徹查此事。”他的語調極為平穩,若不是他說話的時候,又握起了拳頭,她幾乎以為他對此事安之若素。
她嫁月鄺,雖是倉促,該走的過場,也都走過了,所以名義上她絕對是嫁過月鄺的。如果她現在還在南月,月影恐怕還要尊她為王太后。也因此,有了這種身份的她,是絕對不可能符合太子妃的標準的。
此事絕對經不起查,而一旦查實,就算是凌筠,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納她為妃。
她沒有抬頭的一嘆,“此事在南月人盡皆知,自是瞞不住的。”
他冷哼一聲,“你可知我為了鎖住這訊息,早就封了南月邊境,令月影將此事徹底掩下?官報更是對此事隻字未提……”
執起她的下巴,逼她面對他,美麗的眸沉靜得深不見底,“我十分好奇一直與外界失去聯絡的你,是怎麼讓夏呈思知道這件事的。”
她不動聲色的將他的手扯下,又握住,柔聲道,“你也知道,我和清流一派素無往來……夏呈思一向不喜歡我,也許是由其他渠道得了什麼訊息。”
他嘲諷的一笑,好像沒聽到她的話般繼續問道,“是方肇寧嗎?我想來想去,也只是在靈州主持洛王葬禮的時候,你才有機會接觸外臣。”
她之前讓方肇寧匿名寫信給夏呈思揭發此事,就是不想連累了他日後的官運,自然不會承認此事,淡淡道,“方大人和我並不相熟,更何況他一向忠於殿下,怎麼會做這般無聊的事情?”
他冷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怎麼說服他的。他是忠心,而你利用的,就是他的忠心。”
甩開她的手,他將她壓到了身後的桃樹幹上,恨聲道,“徐思妍,你果然是個狠心的女人……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你可知道,此事一經確認,我固然娶不到你,他也一樣娶不了你?”楚家作為世族名門,又怎麼能允許一個寡婦成為下任家主夫人?所以他萬萬沒有料到,她會如此果斷的利用此事與他為難。
她眼中一片死寂,半晌,抬手溫柔的輕撫凌筠的臉,“筠,你忘了嗎?我說過,我不嫁你,但我也不會離開你……因為你我本是一體。這次你總該信我了吧?”
用這般激烈決絕的方式,讓他們二人都再無退路……除非,他肯放棄這太子之位,與她終老山林,那她是什麼樣的身份,都不再重要……可是他會嗎?也許這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一個選項,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這次,他總該信她了吧?
沉默又回到了兩人之間,他與她靠得那般的近,近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可是誰都沒有讓開一點。
許久,他突然後退,迅速轉過身體,背對著她輕聲道,“你若不願在宮中,今天就可以回府了。”
她沒有答話,靜靜的看著他不再回頭的走遠……直到他有些寂寞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才嘆口氣,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樹幹,那上面有他抓出的手印,那樣的深,好像直想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