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凌箴有朝一日上位,會甘於同世族分享權力嗎?”擁有無上權力的滋味,是絕對會上癮的,這也是為什麼歷代皇帝一有機會,便會削弱世族特權。
他轉頭望向窗外悽清淅瀝的秋雨,半晌開口道,“到時候,怕是不能都聽二皇子的了。”說的有禮溫和,卻機鋒隱現。
她此時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猜他眼中定是滿含著譏諷。
楚家……怕是從來沒真正瞧得上過凌箴,只不過他無疑是最佳的傀儡人選罷了。
愚蠢的凌箴,他就沒想過,他作出這樣大的讓步得來的勝利,會不會太過於慘痛……
最令人頭疼的是,不知道還有多少的世族有著和楚家同樣的想法。
她秀眉微蹙,神情莫測的盯著楚曦許久,在他回頭與她目光相對時,嫣然一笑,“世子可想和本宮下盤棋?”
他目中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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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在和自己下棋嗎?”溫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熱氣吹入了耳朵,讓人心癢癢的。
徐思妍幾天沒回宮,沒想到凌筠這次真的找上了門來。
“嗯,黑子看似佔了上風,白子卻好像暗藏殺招呢。”他擠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一手勾住了她的纖腰,掃了一眼棋盤,立刻便道出了其中玄機。
棋桌兩旁的落地孔雀燭臺上,蝶紋輕紗罩著的燭火,隨著兩人的呼吸搖曳不止。
她偏頭看向他時,見他不甚認真的執起一枚黑子,隨意落在了空白處的星位上,俊美的臉上一向掛著的迷人微笑,在明暗不定的燭光下顯得有些陰晴難測。
“為什麼不趁著白子未成氣候,斬草除根?”她盯著棋盤看了許久後,不解的問道。
她剛才就對這一步棋猶豫難決,沒想到凌筠如此輕易便落子。相信凌筠早就看出,這棋局其實是他和凌箴的局,他佔先手,是黑子,凌箴則是白子。
然而,下在那個位置,就代表他不打算以攻為守……她不懂,為何他明知凌箴已快成勢,還不趕緊想辦法清除。
他轉過頭,在她頰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後,才輕鬆道,“先皇曾說過,太平盛世,對外行霸道,而對內則宜行仁道。現在這種局勢,我若先動手,便是不仁,所以必要行於後。”
“你就不怕到時候迴天乏力?”她有些擔心凌筠過於小覷凌箴。
他微微一笑,伸手又落几子,再看棋盤時,已是另一種氣象。黑子雖不成攻勢,卻隱相呼應,白子聚得再多,似也只是黑子囊中之物罷了。
意味深長的抬眼看他,他一臉無辜的與她對視……
原來想玩場豪賭的並不只是楚家,太子殿下也不甘寂寞了。
凌箴這杆大旗果然是不能砍斷的,凌筠還要等著看,到底有多少人想扶著他呢。
白子勝,則世族專權恢復有望。
黑子勝,則歷代帝王所渴望的皇權至尊將最終實現。
賭注自然是各自的地位身家性命,而那彩頭,確實是讓人難以抗拒呢。
許久,她粲然一笑,妖嬈絕世。“太子殿下,別玩兒得太過火啊。”
他嘴角一勾,貼近她柔聲耳語,“反正玩兒成什麼樣,都有妍陪我,不是嗎?”
驀然回首,她看進了一片暗夜之海,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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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來時,凌筠已不在,估計四更的時候就走了,畢竟上朝之前還要回東宮換衣服,這麼算來,他就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想到昨晚他信誓旦旦,說她若不回宮,他就會常來……她微微抿起了唇,似嗔似喜。
不願住在宮中,因為即使有御賜手牌可自由出入,來往還是很不方便……但他這樣子夜來早走,偶一為之還好,長久下來,就算是身具先天真氣也受不住……終究還是人……
她秀眉微蹙的起身,如雲的秀髮流淌了滿身滿床……早就知道他愛玩弄人的心思,這次竟拿自己做誘餌來讓她左右為難……
凝望紗帳上的雙面鈴蘭宮繡許久,她忽的瞭然一笑,如水的美眸流光溢彩,瞬間璀璨奪目……他是在試探她,試探她有多在乎他,卻稍嫌急切的露了形跡……
伸手拉鈴喚侍女進屋服侍梳洗,她掀開帳幕下了床……
饒是心機若海,卻依然是弱冠少年嗎?難得的發現他失了沉著,她忍不住輕笑不已。
只是……同生同命還不足夠嗎?他……還想她多在乎他?
對著昨晚遺下的殘棋,想理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