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只是對她的一種憐憫,一種母性的想去安慰她的衝動。我還清晰地記得她孩提時的歲月,她那時是多麼的天真可愛,對金叔叔則充滿了對孩子頭兒般的熱愛。可此刻,在這陰暗的死氣沉沉的氛圍裡,我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最後我也睡了,雖然我曾想替她守夜。我醒來時又被凍僵了,四肢麻木。四處依日是漆黑和死寂,四面體的光消失了,湯姆的呼嚕聲也沒有了。我小聲地叫著湯姆和凱莉的名字,還四處摸索著,尋覓著,但沒找到任何人,連影子都沒看到一個。
我害怕地顫抖看,光著腳跌跌撞撞、搖搖擺擺地跑出了山洞。我看見了空中閃爍的獵戶星,知道午夜即將過去。星光照耀下的公路看上去空蕩蕩的,我叫了一聲,卻只聽到了從遠處山崖傳來的微弱的回聲。
我搖晃著往前走時,腳趾頭踢到了一塊石頭,疼痛反而使我從恐懼中冷靜下來。我一瘸一拐地走回山洞找到了我的鞋子,然後走出來開始再度尋找凱莉和湯姆。
我還是沒有找到他們,霧的味道使我不得不在峽谷口停下來,它彷彿就是一堵令人窒息的罪惡的牆。我爬上了一塊岩石想看看車子在什麼地方,那瘋狂的白霧正在撞擊著它,它在那發著冷光的霧氣中時隱時現。
陰鬱的冷靜在我心中升起,我停止了徒勞的叫喊,又回到了山洞。我因為害怕而抖得更厲害了,蜷縮回到毛毯中,漫無目的地等待著白天的來臨。
我想,湯姆和凱莉因為想救蓋而雙雙喪生了。我能想像到霧在升到太空蛇們所佔領的高地時的情形:濃霧充滿了整個世界,搶奪了人類生存的最後一個空間。也許我已是最後一個活著的人了。或許我也是餘日無多了,因為我正身處在這荒涼的如同霧一般死寂的死亡陷阱裡。
奇怪的是我覺得我對以後的命運已經無所謂了,我的存在好像已成了一種抽象的東西。我回頭看了看睡了一宿的山洞,覺得自己的生命是無意義的,單調而蹩腳的,充滿了可怕的失敗和挫折,現在的我是一個孤零零的旁觀者了。
隻身子影的我開始產生了對湯姆的嫉妒之心,他總能抓住一些我不能得到的好的東西。他似乎是在各方面跟我完全相反的人,他總是有膽有識,還喜歡自吹,但他的生活顯得比我的有價值。也許我倆的父親是對的,也許我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孬種。
我回想著這些無聊的事情,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慢慢地,我進人了夢鄉。在夢中,我看到了我和湯姆在最高的桑迪亞坡向下滑。在冰天雪地裡我顯得僵硬而笨拙,湯姆則遠遠地把我甩在了後頭,我對他滑雪的姿勢和技術又是羨幕又是嫉妒。由於對自己缺乏信心,我笨手笨腳,連彎都轉不好。夢中的我正越過山脊,滑入漆黑的,滿是松樹的峽谷。
但我突然聽到一個女孩用甜美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最初我以為是蘇絲,回頭一望卻發現是凱莉。她正赤裸著美麗絕倫的身體,沒穿滑雪板,光著腳站在雪地上。接著,凱莉飛速地向我滑過來並且伸出手來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我們可以一起轉彎了。
這時我醒了,殘酷的現實把我那不切實際的美夢撞得粉碎,根本沒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絲陽光射入了被菸灰燻黑的山洞,帶來一絲溫暖。四肢已經被凍得麻木了,我處於完完全全的孤苦憐仃之中。
四肢僵硬不能站立,頭腦麻木不能思考,我只得從洞中爬到了沒有什麼熱量的太陽光下。我靠在洞外的一個岩石旁坐了一會兒,搓揉著麻木了的肌肉。感覺好些後,我小心地喝了水壺中所剩下的水的三分之一,拖著猶如灌了鉛的腳沿路尋找湯姆和凱莉。
在峽谷的出口處,我能看到超光速粒子終端站的頂部,它從粉紅色的蘑菇狀的雨層伸向無雲的氣流層。它搖晃著,在太空蛇的陰影下就像一個正在退去的高空海市蜃樓一樣。
我沿著空蕩的馬路走到霧的邊上,沒有發現任何他倆的蹤跡。表面起伏的霧在白天看上去要比在夜晚安靜得多,活躍的小氣泡在陽光下散開成為淡藍色碎布狀的塊狀氣體四處散去,但它那惡臭味讓我感到噁心。
霧退去後,我看到了我們的車子,仍有幾條霧舌在舔著輪胎。在那些退去的霧下面,我看見了幾塊淡紅色的黏土分佈在公路和岩石上。
由於這讓人作嘔的腐臭味兒,我不得不用水浸溼了手帕捂在鼻子上當面具,然後飛跑到了車旁。
蓋的屍體已不翼而飛,我想可能是湯姆和凱莉回來把它取走了。接著我又看到地上有一攤血,是從旁邊一塊腐爛的皮毛上流出來的。頓時,我想到蓋的屍體可能還在——還有一根從蓋灰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