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痛苦的嘆氣聲。
我突然看到了霧,本能地踩下了剎車。它有如洪水猛獸一般,發著月亮一樣的白色冷光,淹沒了整個城市,從在我們腳下山谷中的廢墟,直到天邊的一群死火山,它兒南北兩面延伸到了我的目光所及處。
“不!”凱莉驚叫道,“不!”
但這是事實。早晨的光不足以把它驅散,它的覆蓋面太寬了,以至於想架一座橋都是不可能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坐在車裡,無所事事。
我扣緊了夾克衫,不停地抖動著,但凱莉看上去卻並不感到冷。在漸暗的日光裡帶有一絲遙遠的白色。凱莉有女神般的氣質,她有時看一看手中那發光的無用的四面體,但更多時間則是盯著那霧。我喉嚨有點疼,並且為這次任務的失敗而感到遺憾,而對凱莉則充滿憐憫。
我感到天上颳起了一陣風,因為霧的怪味突然向我們撲面而來,就像沼澤一樣,發著惡臭,它那香瓜的味道中混雜著濃烈的臭味。凱莉看上去沒有感受到,我卻感到噁心起來。
“我們走吧,”我對她說道,“我們起動不了車子了,但得在月亮下去之前宿營。我們得到一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否則會在黑暗中遇到霧的。”
她遲鈍地點了點頭,似乎現在已無所謂了。我固定好了剎車,爬出了車來。我在路上不停地扭動著想讓僵硬的四肢恢復生氣,這時她大叫了起來。
她的叫聲顯得煩悶而孤寂,當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時,回答只是一聲輕輕的痛苦的暱語。我劃燃了一根火柴,發現她在車後跪在蓋的身旁。
“他死了,”她抽泣著,“蓋死了!”
湯姆咕噥著醒了。我們都爬進了車,在微弱的火柴光下檢查蓋。他木然地躺在那裡,沒有呼吸和脈搏,他的手掌已經冰涼了。凱莉往他臉上潑水,握著他那毛茸茸的四肢,往他嘴裡吹氣做人工呼吸。但他沒有活過來。
在此期間。我聞到一股味道,是蓋身上那穀倉般的味道,腥臭,比霧的味道還濃。
我忍受不了那味道,便爬出了車子。我又看到了霧,雖然月亮已經下去了,它仍然發著冷光。月光正悄悄地升上一些小島,有一片霧舌正在舔著峽谷,輕輕拍打著離車不足100碼的公路。
我大叫著警告他們,湯姆爬了出來,但凱莉卻不願離開蓋。
蓋太重了,我們無法搬動他,凱莉呆在車中,徒勞地守著他,直到湯姆以我父親那渾厚的嗓音給她講述了一個古老的傳說,內容是個小娃娃是如何為了一碗小米稀飯而被狼吃掉。
“我想我們應當自救,”她沙啞地低聲說道,“雖然我看不出我們能做出什麼來。”我們在屍體旁幫她,可她突然又撲向了屍體,還哭喊著,“蓋!蓋!”
她趴在他身上哭了很久,直到一條霧舌伸到了我們旁邊的水溝裡,噁心的傢伙包圍了我們。
凱莉靜靜地如夢遊一般挪動著腳步,於是我們沿著山路把她帶上了峽谷以離開霧氣。
就在我們離開車子時,我的腳突然碰到了什麼東西,我聽到了叮噹聲。我彎下腰把那玩意兒撿了起來,在四面體的微光下,我看到了一個發出暗淡光輝的六面體腦袋和幾條線一樣的腳。
它是一隻死去的金屬螞蟻。
我把它遞給凱莉看,滿心希望她能使它死而復生。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種責備之意,我趕忙把那隻金屬螞蟻放回到了黑暗之中。
在寂靜和失望中,我們回到了峽谷,四面體的光足以引導我們沿著馬路前行。湯姆和我拿著毯子,水壺和一些食品,他嚴重地喘著氣,慢慢地點燃了他身上最後一支菸。
我停下來往後看了一眼。我們在高處,那狂暴的白色的海岸就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風暴捲起來了一樣,在下面猛烈地撞擊著岩石,浪花被撞得粉碎。我戰慄著聽到湯姆咕噥著用依地語做著祈禱。我們跟在凱莉後面蹣跚地走著。
我們在一個山洞中紮下營。
我發現在火堆邊上有捆柴,凱莉卻擔心火會引來太空蛇。我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但凱莉卻說我們應當節省食物。我啜了一小口水漱了漱嘴,然後鑽進了毛毯。
湯姆很快便打起了呼嚕,可凱莉卻沒睡,她盤著腳坐在洞口,似乎一點兒也不感到冷。她手捧四面體,悲傷的眼睛望著我這個方向,她的慘相使我感到十分傷心。
她那赤裸的身體在神奇的四面體照耀下顯得十分誘人,但此時此刻的我卻只能對她懷有一絲冷漠的、淒涼的情懷。在我們周圍的破碎世界中,慾望本身正在消亡。我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