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品一品少夫人、美一美少夫人。哪想沒等開始就遭遇了那場大禍。眼看卓立群成了槍下鬼,眼看自己被搶進營地,筱月月認定碰上了土匪。然而在進到那座民房之後,在輕聲細語地哄著她喝了幾口水之後,年打雷提出的竟然是要她做他的老婆。
“老婆,我想要的是老婆不是壓寨夫人,你懂吧?”
筱月月哆哆嗦嗦,不知道在這位須黑麵紫、腰別盒子炮、殺人不眨眼的男人眼裡,“老婆”與“壓寨夫人”有什麼不同。
“別害怕,跟你說了別害怕!我們是解放軍不是土匪,我們是決不會欺負你的!”年打雷和顏悅色。為著讓筱月月相信,特意露出一口白牙,又向筱月月伸過一隻手。
“別!別靠前!別……”筱月月驚惶地退縮著。一間小小的民房,又實在沒有多大退縮的餘地。
“哎呀,說好別害怕別害怕,你怎麼就聽不進呢!……你看看我像個土匪嗎?像個欺負人的樣兒嗎?”年打雷有心靠前,筱月月突然大叫起來。叫聲恐懼而淒厲,以至於讓年打雷也吃了一驚。他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和筱月月緊裹著的一床毛毯,這才把手槍放到一邊,找到那件扛人時隨手抓起的衣服。他把衣服扔到筱月月面前,背轉身站到牆邊,筱月月這才慌忙扔了毯子,把衣服穿到了身上。
穿了衣服的筱月月就自如得多,對立和牴觸情緒少得多,開始把年打雷的話聽進耳朵裡了。年打雷說鎮壓卓立群完全是因為他罪有應得,執行的是上級的命令,而“請”她來則完全是因為自己心疼她、可憐她、喜歡她,想讓她做自己的老婆——唯一的、明媒正娶的、一輩子相好相守的老婆;如果她實在不願意,他寧可把她送回去也絕不會逼迫她。不過他發誓一輩子對她好,比卓立群或任何一個男人都一百倍一千倍地對她好;如果他騙了她或者違背了自己的諾言,就讓他像卓立群一樣不得好死。這樣說了一遍、兩遍、三遍,直到說到第十遍第十一遍時,筱月月終於露了笑臉,終於讓他握了自己的手親了自己的脖子。而這一握一親,獨立營營長身上積聚了二十九年的那股男人的激情突然噴騰而起,驚濤般地淹沒了自己,淹沒了筱月月,淹沒了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過龍兵 第一章(5)
筱月月是經過了男人的,將近四年的五姨太生活使她對男人的那點秘密,男人和女人的那點秘密,瞭然於胸且感受深刻。年打雷打破了她的那份自信,讓她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另外一種男人。如果說卓立群是一隻羊,年打雷就是一隻狼,一隻餓紅了眼睛的狼。如果說卓立群是一杯淡淡的、加了蜂蜜的溫開水,年打雷就是一杯濃濃的、苦得讓人咧嘴也甜得讓人咧嘴的熱咖啡。如果說卓立群是一灣平靜的、即使狂風吹來也不過翻起幾層細浪的內陸湖泊,年打雷就是無風三尺浪、有風浪滔天、打得碎巨巖頑礁、掀得翻高船巨輪的
汪洋大海。如果說卓立群是一個勤勤懇懇的花匠,乾的是挖土鋤草修枝剪葉的活兒,年打雷就是一臺掘土機一柄開山鑽,突突突刷刷刷,一往無前所向披靡……開始,在那所與營部隔著一道照壁的民房裡,儘管年打雷驍勇異常貪得無厭,筱月月卻因為心驚膽戰勉強應對,並沒有太深太美的感受。而自從進入山洞,尤其是展工夫帶著追捕小組撤走之後,天地間除了清風秋蟲只剩下一對痴男怨女,那感受立時就得到了昇華。筱月月被打垮了!筱月月被驚醒了!筱月月被掀上雲天!筱月月被拋進深淵!一次,又一次……筱月月變成了另外一個筱月月——一個瘋狂的、癲痴的、忘記了羞恥和天地萬物的筱月月!一個陶醉於、沉淪於極樂世界,為了那個極樂世界哪怕立馬去死,死一千次一萬次也在所不惜的筱月月!
狂濤持續了兩天三夜,到第三天實在餓得不行累得不行時兩人才爬出山洞,找到一戶老鄉家裡,吃了一頓飽飯借了一輛騾車,急匆匆向雙城集趕去。到達雙城集是又一個兩天兩夜之後,年打雷得到的訊息是司令員已經回分割槽去了。他覺出不妙,連忙向回趕。返回沒等見到司令員,保衛科先把他和筱月月“請”了去。這一“請”就是五天。審查來審查去,除了階級立場不清、非得娶卓立群的五姨太做老婆和私帶五姨太離隊之外確乎沒有別的問題,事情才提到司令員面前。司令員先找來筱月月,問準確是真心要嫁年打雷,跟著年打雷跨山蹈海在所不辭;接著找來年打雷把兩條路擺到他面前:要麼與筱月月一刀兩斷,繼續回獨立營當營長去,要麼與筱月月結婚,轉業回老家做基層工作去。乞求、爭辯、發誓、跺腳、罵娘、抹眼淚、呼天號地……十八般武藝搬出司令員依然不為所動,他只好帶著筱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