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似乎對我小產的原因持了疑義?你認為,我是中了什麼毒物導致了小產?”
問一個男子這樣的問題,無疑有些尷尬,但若將他當作醫者,倒也不妨。
宇文清顯然還保留著作為醫者的良好品德。他沉吟片刻,便坦然答道:“隔的時間太長,我已經沒有辦法診斷出到底是什麼樣的毒物破壞了你的身體,但那一定是一種損害宮體的慢性毒藥,初時並不會有明顯感覺,久被侵蝕,就造成了宮體萎縮,母體孱弱,而胎兒營養跟不上,即便沒有外力,最終也無法存活。”
“慢性毒藥……”我沉吟道:“我服用的藥物,開始是宮外郎中開的,後來則是御醫的方,我和安亦辰怕有個一差二錯,都曾對了藥典仔細研究過那些藥材,都是安神養胎益血補氣的藥,而煎藥的人……也不可能長期往藥中添毒藥而不被發現。”
當日調養身體之時,我的飲食藥物,都是夕姑姑一手料理,有時候連煎藥都是親力親為。她雖然對安亦辰有些偏心,可畢竟是奶我長大的,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我。
“不一定非在藥物之中下毒。”宇文清纖長的手指緩緩撫著紫色雕寶相花紋的玉簫,道:“也可能是飲食中的某種調料被作了手腳,或者……一些有毒植物散發的氣息聞得久了,也會傷著身體。”
植物?
我心裡一跳,猛地想到了一個我從不曾懷疑但安亦辰從沒停止過懷疑的人物。連香雪園遇刺,安亦辰都認為是她在背後操縱。
安亦柔,我那個嬌柔婉約待我如同親人一般的小姑子,曾經送過我一盆碧玉躑躇花。
“杜鵑花……”我吸了口氣,捏緊了拳問道:“杜鵑花養在屋中,會不會對胎兒有影響?”
“杜鵑花的根、葉、花入藥,可以和血調經、消腫止血;杜鵑花辛、溫,有大毒,但入藥合適,可治風痰劇痛、風溼痺痛和風蟲牙痛等症。終日與杜鵑為伍……嗯,僅聞它的氣息並不會導致宮體受損。”
宇文清述起醫藥,神情十分安謐,泛著溫潤雅潔的神采。他靠住樹幹沉思片刻又道:“何況杜鵑的花期是在春日,秋季正是掛果之時,你養在屋裡做什麼?”
238。訣情篇:第二十一章 波詭雲譎知何如(一)
我登時想起那花的詭異:“那種杜鵑,叫做碧玉踟躇,是從西域傳來的品種,從夏至秋,一直開著花。”
“碧玉踟躇……”宇文清眉峰一挑,罕見的驚怒溢位:“我沒聽說過這種花。但我知道西域有種叫血踟躇的花,花香有毒,可催折女子生育機能。此花若在野外,也與尋常杜鵑一般,只在春日開花;但若長期與人共處一室,則可吸人精血,四季常新,因此又有妖花之稱。”
我倒吸一口涼氣,連手足都冰涼下來,無力地垂落裙邊,咬住了牙。
安亦辰從得知花是安亦柔送的那天起,就曾對那花有過疑心,後來還查了藥典,確認杜鵑於胎兒無害,方才容我留著。
終究是我,害了自己。
心中被拉扯的墜痛中,又鑽出一絲安慰來,如同不小心掉入大海,卻抱著了一塊浮木,讓我不由得低低說出口去:“總算,不是他害的我!”
如果真的是安亦辰因我懷的不是他的孩子而對我下手,那我簡直不知道這世間我還有誰可以信賴,可以依靠了。
他到底愛著我護著我,言行如一地最大限度給予我他能給予的幸福。
想到這裡,騰騰的暖意漸從心口漾起。我緩緩揉搓著掌心,恢復著手的溫度。
宇文清默默望著我,居然也有幾分安慰:“不是他麼?那就好。看來是我誤會他了。”
自從猜到我懷的不是安亦辰的孩子,宇文清必定一直猜疑是安亦辰下的手了。難得他對我雖餘情未了,猶肯承認是自己誤會了,並不固執地將過錯往安亦辰身上推。
他的胸懷,到底還算磊落。
只是,那封遲來了一年的告別信,算是怎麼回事?
看著他圓潤如玉雕的挺直鼻翼,我吸了吸鼻子,轉而問道:“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宇文清驚異地抬起眼,問道:“什麼信?”
這會子裝不知道麼?
我強忍怒氣,冷笑道:“上次你病情反覆時,不是讓李叔送來了一封信麼?一封……本該在一年前交給我的信,這時候送到我手裡來,算是什麼意思?”
宇文清的眸光驟然收縮,帶了顯而易見的驚惱和不安。
“沒什麼意思。”他飛快地回答:“我沒有讓李叔送那封信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