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把擀麵杖弄壞,我聽話了,我真的沒把擀麵杖弄壞啊!你出來吧!你不能不要我啊!”
全場大譁。
蒼溪湛家,大概還沒出現過如此丟人的尷尬事情。
坐在一旁,默許長子來處理湛家前臺事宜的湛修慈,終於慢慢地站起來了,他的臉色,微微陰沉。
湛明儒雖然修養很不錯,但此時實在拉不下臉,他一把拎起滿地打滾的小傢伙,揚起了手。
他實在忍不住了——雖然打掌門是不對的。
但是他才是這小傢伙的親爹,這頓理直氣壯的打,他已經忍了五年了。
齊音然還來不及去阻止丈夫教訓女兒的行為,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這是做什麼呢?繼任大典是何等嚴肅的事情,湛先生怎能動粗呢?”
無涯上仙。
全場平靜了一下,眾人紛紛起身,向神族的神仙,拱手,鞠躬,致意。
“上仙安好。”
“不算太好。” 無涯風輕雲淡地微笑著,“只不過想起來,今日是蒼溪湛家新任掌門人的繼任大典,本仙特來觀禮。”
全場譁然。
無涯上仙一直都是此間玄黃界的最高指導者——雖一直不問世事,極少干涉玄黃界各大家族的運作,但他最高指導者的地位,是沒有改變的。
他不耐煩這些凡間俗事,包括各家掌門的生老病死,祭祖儀式,繼任大典,成親也好孩子出生擺滿月酒也罷,包括紅白事情,千年了,從未見他出席過。
今日的出席,意義太過重大。
已經有頭腦清醒者,收起了方才對五歲小掌門的戲謔之心,以及對湛家實力的估算,開始認真審視起玄黃界的格局。
恐怕……
還沒到重新洗牌的時候。
無涯上仙輕巧地從湛明儒手裡接過了哭天抹淚的小箏兒,他抱著這個小女孩子,一路向前走去。
走到這香案的前面。
走到湛家列位掌門靈位的前面。
他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最新的那塊牌子上。
他默默地注視著那上面的姓名。
湛明嬋。
在青煙後,若隱若現。
“箏兒,你媽媽在這裡呢。”無涯伸手,撥開那擾人的青煙,小心地撫摸著“湛明嬋”三個刻字,“你認得嗎?你媽媽的姓名。”
小箏兒停止了抽噎,淚汪汪地看了一眼。
“我媽媽怎麼變成一塊牌牌了?!”
她不幹了,於是新一輪的鬧劇開場。
小白手惡狠狠地揪住了無涯的頭髮,搗鼓成一個鳥窩狀。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媽媽變成了牌牌!給我變回來!”
她揪著無涯的耳垂吼道。
“變不回來了。”無涯冷靜地說,“再也變不回來了。”
啪!
小丫頭反手一掌,直接抽到無涯的左臉上。
“變不回來就打你!”她氣哼哼道,“壞蛋,壞蛋,你們都是大壞蛋,是最壞最壞最壞最壞最壞的蛋!把我的媽媽變成了牌牌!我要煮了你們這些大壞蛋!”
無涯被兩隻幼兒的小手來回抽打著,臉上的肉被掐被揪被擰旋著,乾淨的衣衫被那雙不老實的小腳踹出好幾個黑印子來。
“湛藍箏!”湛明儒斷喝,大步走過來,“不許無禮!否則我——”
他揚起手,無涯道:“湛先生,女兒該是用來疼寵的,不是喊打喊罵,放話威脅。難道——您想讓您的女兒,也去品嚐您妹妹曾經嚐到過的鞭笞之痛嗎?”
湛明儒白了臉,舉起的手緩緩放下。
小箏兒還在“唸咒”——“打你打你打你打你打你!”
無涯微微一笑,手指輕點,一道仙光彈落,小箏兒就被定住了。
嗯,終於安靜了。
他抱著被“石化”的小箏兒,轉過了身子——湛修慈不知何時,已面無表情地站到他身前,目光寒冷。
湛明儒收起了要教訓女兒的心,他去拉湛修慈——
“父親,別……他是上仙,這是湛家掌門的繼任大典,玄黃界各家都觀望著呢。”
他輕聲勸誡。
湛修慈的目光,森然依舊。
但他那隻本來抬起的,已經掐了殺訣的手,慢慢放下了。
“無涯上仙。”
他冷冷地說。
無涯欠身,“湛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