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也沒什麼不同,但是不知什麼時候,竟就起了風。
這風,最開始還帶著暑氣,逐漸就摻了一絲絲冰涼,湛明嬋被吹得一個激靈,她剛要抓起法杖,無涯就攬住了她。
“走吧。”無涯溫和地說,碧色的光遊走在他們周圍,孩子被塞到了湛明嬋懷裡。
‘抱穩了。”無涯在湛明嬋耳邊說著。
離開的最後一刻,湛明嬋清楚地聽到了窗外那一排楊樹上,暑蟬,正鳴地響亮。
急促,不安……
渾身一輕,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她抱著孩子,縮在無涯的懷裡,一起做了移動。
無涯並沒有敲鑼打鼓,將湛明嬋和小箏兒從湛家主宅的正門給送回去。而是就這樣,有點鬼鬼祟祟地,直接移動到了湛明嬋的房間裡。
“需要我陪著去嗎?”他問道。
湛明嬋冷笑道:“你和我老子實際上是穿一條褲子的,就別過去假惺惺了,照顧孩子。”
無涯只是微微一笑,抱過小箏兒沒說什麼。
湛明嬋蹙眉。
她總覺得,無涯的微微一笑裡,透著一股子古怪。
哪裡不大對勁。
從無涯建議自己回來,到又推三阻四,一直拖到這麼晚才回來……
只是這些念頭一閃而過,五指扣在一起,敲響了書房的門。
湛修慈對女兒的突兀回來,沒有任何驚訝,第一句話只是“孩子餵飽了?”
湛明嬋嗯了一下,“父親,我來是和您正式談談楊安的事情的。”
湛修慈看了一眼掛鐘——
此時是晚上十點半。
“還有什麼需要談的嗎?”湛修慈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湛明嬋說:“父親,如果我死了,您準備讓小箏兒當您的傀儡嗎?但是她太小了,不足以服眾,尤其是如果我死之前,跟玄黃界那兒說點有意思的事情,恐怕到時候大家是否還會繼續認可您,就是個問題了。”
湛修慈抬了抬手,湛明嬋自己坐下來道:“您說我不敢弒父,擔負不孝的罪名,但如果您願意當個不慈的殺女的長者,那我也就認了。只是如果您現在要殺了我,恐怕比較難。因為您做事情都要經過周密的安排,一時怒起而殺人,您不會。您連殺個表親都要借別人的手,何況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如果我今天能活著離開,那麼自然就會考慮好今後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並且會在萬一我遇到了什麼意外的情況下,還能讓某些小秘密流入到玄黃界內部,給大家提供一些質疑的觀點和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傲慢地對湛修慈說:“殺了我,是沒用的,只會讓您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而逼死我,對您也是不利的,玉石俱焚,最後佔便宜的,恐怕是您最不希望的一方。您擁有得太多了,所以處處顧慮,但我不是。”
湛修慈的眼角跳了跳,同時,他手邊的電腦亮了幾下,有咚咚的聲音連續響起,湛明嬋有點分神,她記得這好像是有大規模情況出現的警報聲,但是湛修慈已在她繼續確認前,就伸手,飛快地關上了電腦,斷掉了那聲音。
“你想做什麼呢?”他問。
湛明嬋說:“放過楊安,否則魚死網破。楊安的事情,您的做法已經突破了我的底線,一個人一旦底線被攻破,那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包括孩子。”
她有點違心,但表面卻很堅定地這樣說。然後她緊盯著自己的父親,讓自己顯得堅強和決絕一些。
此時屋內的燈光很柔和,但這種柔軟的光源覆蓋下,勾勒出湛修慈面部輪廓的每一根線條,都彷彿自烈火中走了一遭的鋼鐵般堅硬。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很不滿地繃緊了。
湛明嬋的目光卻也毫不示弱,有那麼一刻,她確信,自己會為了楊安的結局,把刀架到脖子上,而且會直接割下去,割破血管,讓大動脈裂開口子,血液噴濺。
隱隱的,她感覺到,現在爭的,是楊安的退路,是自己的未來。
滴答滴答。
鐘錶不緊不慢地走著。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一些疾跑的聲音,微微帶些嘈雜。
湛明嬋回了下頭,她心裡湧起了很強烈的不祥感,但是湛修慈的開口,阻斷了她內心對這種不祥感的繼續解讀。
“楊安不能嫁到湛家來。”
“她從未想過嫁進來。”湛明嬋轉移回精力。
“她也不能嫁給明磊。”湛修慈淡淡道,“無論明磊還要不要當個湛家人。”
“我二哥這回也沒扮演什麼光彩